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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上疏,歷數袁之功績。尖銳指出,以足疾罷黜大臣,將貽後世子孫以笑柄,請朝廷收回成命。這份書呆子氣極重的奏疏,當然不會得到攝政王的理睬。

“範孫,我在這裡!”袁世凱忙起身,對著窗外招呼。

“慰庭兄!”嚴修邊喊邊進了車廂。

楊度也站起與嚴修打招呼。大家剛坐定,月臺上響起鈴聲。

袁世凱說:“火車就要開了,兩位的高情厚誼,袁某人心領了,請趕快下車吧!”

“不要緊,我送你到蘆溝橋再下車。”嚴修坐著未動。他今年四十九歲,比袁世凱小一歲,但人長得單瘦,又配上一副圓框東洋近視眼鏡,看上去,倒比袁要大五六歲。

“皙子,那你就先下車吧!”

“我和嚴大人一起送你到蘆溝橋。”

“好,最好!”

袁世凱顯得很興奮,吩咐家人拿出兩瓶酒來,於氏夫人又將隨身帶的幹牛肉、花生仁拿出。袁世凱親手斟滿三杯酒,動情地說:“有句老話:一生一死,乃見交情。袁某今日被貶回籍,無故遭難,兩位先生不怕受牽連,冒著嚴寒前來車站送我,又要陪我到蘆溝橋。此情此義,袁某一生一世不會忘記。倘若天不絕袁氏,還有出頭一天的話,必當重報。蒼天在上,這杯酒為證。”

袁世凱說罷,將茶几上的酒杯端起,再舉平頭頂,然後略微彎腰,把這杯酒灑在腳邊的絨毯上。楊度趕緊給空杯再斟上。三人碰了一下杯子,都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車頭拉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鳴叫,緊接著是一聲“哐螂”巨響,火車啟動了。在沉重的車輪與鐵軌的輾壓聲中,這輛拖著四節車廂的蒸汽火車,緩緩離開前門車站,向西南方向駛去。袁世凱望著漸漸消失的正陽門,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嚴修見袁世凱的面孔陰晦沮喪,知他心裡難受,安慰道:“慰庭兄,想開點,伊尹蒙誣,周公負謗,重臣受一時之委屈,不久終將大白天下的例子,自古來數不勝數。好生回籍休養一年半載,朝廷聖明,澄清小人構陷後,必當重新起用。”

袁世凱說:“我能想得開。當年先叔祖在前線帶兵與長毛作戰,流言惡語幾乎每日不斷,朝廷也存有疑心,但先叔祖還是挺過來了。先嗣父為官期間,也常有不順心之事。看來我袁家的人,上天給予的磨難要比別人更多些。袁某我自己招來的禍自己承擔,原無所恤,只是範孫兄你為此受連累,我心中不安。滿朝文武,過去自稱是我朋友的不知有多少,遇到出事了,都噤若寒蟬,惟有你仗義執言,抗疏上奏。範孫兄,你不愧為今天的古君子!”

“別說這些了。糾偏扶正,本是臣子侍君的應盡責任,何況慰庭兄在直隸期間對我的一片誠意,今日上疏,也是義不容辭的。”嚴修摘下眼鏡,用手擦了擦深陷的雙眼。

“嚴大人,您的奏拆發下來了嗎?”楊度問。他對這位滿身書卷氣的學部侍郎充滿敬意。

“淹了。”嚴修嘆口氣說,“我又擬好了一道摺子,請乞骸骨歸裡。今日送慰庭兄回籍,過幾天我也要回老家去了。”

“這都是我牽累的。”袁世凱的眼圈有點紅了。他從衣袖袋子裡掏出一張花花綠綠的紙來,說:“範孫兄,這是一張八千兩銀票,請你收下。”

嚴修連連擺手:“你這是做什麼?”

說罷,臉上現出很生氣的神色:“我剛才的話,是向你叫苦來的嗎?”

袁世凱忙說:“範孫兄,你莫生氣。我知道你長期來做學官,沒有額外的進益,加之廉潔自守,日子本來就過得清貧。倘若回籍,一大家子人如何過?我雖然也罷了官,但銀錢上比你好些。你不要推辭,收下吧!”

嚴修斂容道:“慰庭兄,我上疏請朝廷收回成命,乞骸骨請歸故里,均為道義所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