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位督師中,後勤處的寧南算是督師之首。倒不是說他德高望重,能力卓著-----能混上督師高位的,誰又能比誰差多少?------而是因為從古自今,錢這個問題向來是重中之重。這個位置很搶手,油水豐厚,但也不是很好做。由於這個位置太過重要,歷任的督軍向來是安插自己絕對信任的親信來統掌。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後勤處督師通常伴隨著督軍的更換而更換。
但寧南有所不同,林語風在蘭口縣時就對他有所耳聞:這位四十多歲的督師已經侍候了三任督軍,傳聞中是個非常圓滑而有手段的人,是灰谷軍部屹立不倒的常青樹。按理說,掌管財政的人是不能在同一位置上幹太久的,容易產生**私利。可凌月舞就任灰谷督軍時,雖也撤換了一些官員,但不知為何卻是沒動他。
寧南陡然看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在督軍官邸裡,還穿著一身便裝,面容露出驚訝和疑惑。林語風面帶笑容對他道:“寧長官,督軍大人正在裡面等您。”
“這位小兄弟很面生哪,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是?”
林語風很謙虛地說:“我是督軍大人的臨時勤務兵,額,算是兼職的吧。”
寧南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古怪表情,林語風心中好笑,正色道:“寧長官,請跟小的來。”
寧南整理下著裝,跟著林語風進去。距離凌月舞還有幾米遠,他恭恭敬敬地單膝跪下行了一個相當標準的參拜禮:“下官後勤處寧南,見過大人!大人恭安!”寧南的動作非常地規範,一絲不苟。---------大家都知道,最近督軍大人的脾氣很不好,誰要是不想被撤職查辦,那他最好還是規矩一點。
林語風心裡大呼倒黴:寧南這老頭子規規矩矩地跪下,他是督師,那讓在場的自己怎麼辦?自己這個平民,還能夠安安穩穩地站著嗎?若是有個凌月舞近侍的名義也就罷了,偏偏現在自己官不官民不民的,身份很尷尬。無奈,他也只好跟著跪下,一聲不啃。
此時凌月舞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面色如常。她婉婉開口道:“寧南,我找你過來是要跟你商議蘭口縣駐營戰後撫卹金的事情。”凌月舞的聲音清脆動聽,她指著林語風道:“這位是蘭口縣士統官林語風,你先跟他合計一下。”
寧南督師微伏道:“下官遵命。”
凌月舞又說:“林士統官,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跟寧南督師提,後勤處會盡量滿足你的。你們兩人坐一旁先算下賬,給我報個大概的數額。”
於是寧南和林語風起身,坐到一起開始算賬。寧南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身為督師,能跟自己平等對話的起碼也是個權督師。其他各個部隊來找自己要軍餉時,肯定都是一把手親自出馬來跟自己談,還要滿臉賠笑,否則自己壓根理都不理。寧南從沒想過,什麼時候自己也會跟一個士統官之類的小官坐在一起對賬。-----但這是督軍大人的意思,沒辦法。
“蘭口縣陣亡接近一千人(颶風營四百多人,其他步兵中隊六百餘人),按照每個人一個金幣的撫卹金,大概需要一千多個金幣…。”
林語風立即出言反駁:“一個人才一個金幣?這太少了,即使下官答應,手下計程車兵也不答應啊,說不定還會造反…”
“撫卹金有固定的份額,例來都是這樣的,陣亡一人補償一金幣,這是慣例了。-------誰敢造反?”
“那可不行寧長官,現在物價漲得那麼厲害,一個金幣能幹什麼?規矩也是人定的,要與時俱進嘛。依我看,至少得給十個金幣!”
寧南嚇了一跳:“十個金幣?你不如去搶劫!”
“這樣啊,十個金幣確實過分了一點。那九個金幣如何?這是最後底線了,否則士兵譁變起來,您去處理?”
“那怎麼行,總共就九千金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