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說來,燒焊是使兩塊金屬牢固地結合在一起的最好方法。但是,一隻盛過油或燃料的鐵桶,通常會在桶內金屬面上殘留著一層油膜。這樣,當給這隻油桶加熱進行焊接時,油桶表面溫度一定能高達使金屬熔化的程度,所以常會引起殘留下來的油膜起火爆炸。這是非常危險的。錫焊雖然不像電弧焊那樣牢固,但錫焊所需的溫度要低些,不致引起那種危險。將來挪動這些裝槍的油桶時,只要小心一些不把它顛來倒去地亂滾動,避免讓槍支在桶內產生巨大的衝撞力,焊錫完全足以使新桶底牢牢固定在桶身上。
馬克將桶底焊好後,又把所有殘留的裂縫都用焊錫焊平。待焊接部冷卻後,他在上面噴上一層與卡斯特羅牌油桶原來一模一樣的那種綠漆。油漆幹後,他輕輕將油桶翻過來變成桶頂朝上,擰開了頂上的螺旋蓋。牆角還放著幾個大油罐,他拎過其中一個,把裡面盛的潤滑油小心地倒進桶內。
又厚又粘的綠色的油液慢慢地從桶頂的螺旋孔內流人桶內,舊泊地流向桶底。油液漸漸地填滿了槍支與桶壁之間的空隙,無聲無息地滲進裝著槍的塑膠袋內,注滿了綁著膠布的槍支與塑膠袋之間的每一角落與縫隙。儘管馬克在把一個個塑膠袋口紮緊前都曾排盡了其中的空氣,但袋內仍有一些空氣殘留在彈匣、槍管、槍閂處。這些空氣帶著槍支浮了起來,幾乎使得那一大捆槍失去了重量,像被海潮席捲著的屍體似地,在沉重的潤滑油裡上下浮動,最後又慢慢地沉了下去。
馬克倒完兩罐油才完全灌滿油桶。他估計,那捆槍佔了油桶內空間的十分之七,潤滑油佔了十分之三,這個能盛200 公升的油桶裡,現在大概有60公升油。最後,他掏出鋼筆手電照了照桶裡的油液。平滑如鏡的油層表面,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好像一塊晶瑩的碧瑪瑙,發出夾雜著點點金星的綠光。至於桶底藏著的槍支,則根本看不出一星半點的痕跡。他等候了一小時,仔細檢查了一下桶底的焊接處是否有油滲出,結果發現沒有任何問題,焊得非常出色。
他心情舒暢地推開車庫大門,把貨車重新開進來放好。現在只剩下兩個印有德文字樣的裝槍的扁木箱沒有銷燬,還有那個從油桶上切割下來的廢桶底沒有扔掉。他打算把木箱燒掉,桶底拋進海里。他現在已經明白,這種把槍藏進空油桶內的偷樑換柱之計,的確切實可行。按目前的速度,他預計每兩天便可處理完20支槍。這樣,到和夏農約定的5 月15號那天為止,他完全可以一切準備就緒。他覺得,能重新有活幹,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伊萬諾夫博士既不是第一次,而且也決不可能是最後一次對官方的種種做法感到怒不可遏。
“我們國家裡的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僚們,”他在早餐桌上憤憤不平地對妻子說,“這種愚蠢透頂、毫無效率的官僚體制,簡直是荒唐得令人難以置信。”
“你說得完全正確,米哈伊爾·米哈伊爾諾維奇。”他妻子安慰道。接著,她又給他倒了兩杯他愛喝的那種又苦又澀的濃茶。她是個溫和、容易滿足的女人,一心希望這位脾氣暴躁的科學家丈夫能夠剋制自己一些,或者至少只在家中發怒。
“要是西方世界的那些資本家們,聽說在這個國家裡要想弄到一對螺栓、螺帽,得花上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準會笑得前仰後翻。”
“噓,親愛的,你得耐心點兒。”說著,她慢慢地攪動著自己茶杯裡的糖。
博士所在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礦業研究院,位於新西伯利亞中心,是一個由眾多實驗室、宿舍區組成的巨大的建築群。幾周前,院長把他召進了那間位於研究院中心、四周鑲著松木板的院長辦公室裡,通知說,將由他率領一支地質隊赴西非勘探,具體的準備工作均由他負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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