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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每日的黃昏倏忽便至。

太子妃的寢殿外,紅雲染透半邊天幕。

原本值守在此的宮人皆被遣離,遠遠候到相隔兩道遊廊的月洞門外。

寢殿內唯餘江螢與容隱二人。

江螢穿著素日裡的常服,端坐在早些時候讓連翹新添的小榻上,略帶緊張地看著稍遠處拔步牙床上的太子。

容隱身著月白寢衣,半倚在寬大的迎枕上。

擱放在錦被間的手腕戴著鐐銬,但鐵鏈縮得很短,將他的行動範圍縮小在榻前二步內。

“殿下。”江螢忐忑地輕聲問他:“就這樣便可以了嗎?”

容隱嗯了聲,將鐵鏈的末端鎖在床柱上,平靜地偏首看向她:“無論孤醒來後說些什麼,都不必理會,更不必將鐐銬的鑰匙交給孤。”

江螢謹慎點頭:“臣妾記住了。”

容隱亦不再多言。

他微闔上眼,安靜地等著交替的時機到來。

寢殿內重歸寂靜。

靜得似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為緩解緊張的情緒。

江螢將白日裡未看完的賬本拿過來,就坐在離容隱七步遠的小榻上靜靜看著。

但她始終看得心不在焉。

勉強翻過兩二頁,她倏然聽見鐵鏈抬起的錚錚聲。

繼而便是太子凌厲的語聲:“江螢!”

他勃然大怒:“你與容隱揹著孤做了什麼!”

江螢心跳加快,自賬本的頂端探出臉來看向他。

果然是不同。

發病時的太子神情兇戾,舉止癲狂,像是她輕易靠近,便要將她拆吃入腹。

她往後縮了縮身,小心翼翼地勸道:“天色不早,殿下早些歇息吧。”

隨著她的語聲落下,容澈的視線霎時便自腕間的鐵鏈移她的身上。

他鳳眼沉沉,強壓著怒意:“把鑰匙給孤!”

江螢搖頭,語聲輕卻堅定:“殿下臨睡前囑咐過。無論如何都不能將鑰匙給您。”

容澈聞言更是暴怒:“你信他這個淫/人/妻/女的卑劣之徒?”

江螢猶豫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病症。

發作的時候竟連自己也罵。

還罵得這樣難聽。

見她並不吱聲,容澈的怒意更盛。

鐵鏈交撞聲起,他抬手欲拿面前春凳上的籠紗燈。

但即便鐵鏈繃到極限,也始終差著最後一寸。

江螢看著他腕間的鐐銬深勒進還未癒合的傷口,羽睫輕顫了顫,終是低聲提醒道:“殿下何必……您在戴鐐銬之前便將能夠自傷的物件都挪遠了。”

即便再是勉強,也絕不可能夠到。

容澈眸底暗色捲起。

他想起容隱臨睡前莫名其妙的行徑。

原來是這個用意。

是防著他放火燒榻,以此威脅江螢。

“你竟與容隱狼狽為奸。”他厲聲威脅:“若是讓孤找到機會,定會擰斷你的脖子!”

江螢隱隱覺得頸間發涼。

她猶豫稍頃,還是拿著賬本站起身來,從離他稍近些的榻頭挪到榻尾。

怦然的心跳聲裡,她裝作低頭看手裡的賬本。

遠處的拔步牙床間,容澈恨聲威脅著她。

江螢聽見他從要擰斷自己的脖子,到要將她大卸八塊,最後似乎說要帶她下十八層地獄。

靜夜裡聽來,還是十分駭人。

她忐忑地聽著,心漸漸高懸起的時候,又聽見接連幾聲悶響。

她微驚,急忙抬起眼簾。

卻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