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惡人,惡的怕不要命的,心一橫,把命豁出去了,就是千兵萬馬也不敵。
一臉淺笑的杜雲錦坐到角落裡剝著栗子殼,十分悠閒的作壁上觀,不時做「技術性觀摩」,女人吵架也是一門學問。
「你……你好個沒皮沒臉的臭丫頭,竟敢指著我的鼻頭羞辱,我可是老夫人指給大少爺的通房丫頭,不是你能指手劃腳的,亂了規矩要亂棒打死。」她春雪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翠花是仗了誰的勢?
後院的女人有分得寵和不得寵兩種,春雪是沐老夫人給的,所以介於兩者之間,既不特別受寵,也不至於受冷落,沐昊然心血來潮時也會召她侍寢幾回,一完事就讓她離開。
其實後院的女人差不多是這種情形,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獲得專寵,沐昊然的風流主要是對外面的女人,養在後院的反而不怎麼重視,一個月兩三回已是極大的恩寵。
只是人人有機會的平衡被打破了,大少爺居然連著大半個月沒找她或迎喜,還勤跑遺花院,把一干女人看得心肝直疼。
雨露均霑時沒怨言,大家都一樣,想要上位是各憑本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也不必怨誰。
可是人不來了,或者說不找她們,偏偏往某人的屋子鑽,那事態就嚴重了,哪能不理不睬地忍其發展?
有人鼓動了,剛好她們也想上門尋釁,那麼就一起來吧!人多勢眾好欺人,姐妹們合起來下馬威。
「你才沒規矩呢!動不動就搬出老夫人,你這是打老夫人的臉,難道是老夫人叫你來遺花院鬧事不成?」
人是講道理的,行得正、坐得端,她才不……不怕老夫人。
翠花的心裡還是有點怕的,老夫人是何等威嚴呀!眼皮動一動就叫人心驚膽顫了,哪敢有一句不敬?
不過她始終認定的主子只有一個,就是杜雲錦,雖然主子生了一場病後變得有點奇怪,可她一如往常地挺身相護,主子好便是她好,誰欺負主子也就是欺負她,不護不行。
「什……什麼鬧事,姐妹們是想瞧瞧雲錦妹妹好不好,不就受了風寒,瞧她都瘦了。」
氣弱的春雪口不對心,捏著嗓門的嬌笑中夾雜著酸味,話裡話外極盡嘲諷。
受了風寒,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啊!她們的這份關心可真可笑!「什麼雲錦妹妹,你懂不懂規矩,要稱杜姨娘,一個通房丫頭也敢喊姨娘妹妹,你的尊卑之分的規矩都穴道狗肚子裡了呀!我家姨娘是主子,你見到主子居然不行禮,可見老夫人沒把你教好。」其實老夫人這塊大招牌也挺好用的。
「你……你……」春雪被翠花堵得說不出話來,滿腔火氣呀!臉色鐵青得似要吃人。
「喂,自家人鬧什麼鬧?不就一個院子的好姐妹,別把情分吵薄了,一人少說一句和和樂樂的,讓外人看了笑話可不好。」嬌嫩的嗓音清清脆脆,帶著江南女子的軟糯。
適時出聲的迎喜打著圓場,兩邊不得罪地說起好話,暫時平息了一場紛爭,讓兩方熄火。
「雲錦妹妹……啊!瞧我這嘴笨的,應該是稱呼你一聲杜姨娘,雖然有先來後到之分,姐妹們的確比你更早服侍大少爺,不過規矩不可廢,奴婢給你行禮了。」她半屈著身,一福禮,窈窕的姿態嬌媚無比。
以為杜雲錦是軟柿子的迎喜原本是做做樣子行禮,她心裡想著膽小怕事的杜姨娘哪敢受她的禮,還不 叫她快快起身,驚慌失措地賠禮,到時誰尊誰卑一目瞭然,她全給了面子,也給杜雲錦一記悶棍。
殊不知她的腰彎了老半天,卻遲遲不見杜雲錦來攙扶,忍不住麵皮燒紅的抬眸一瞧,這一瞅眼,她差點把銀牙咬碎了。
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十分專注的剝著栗子,疊成小山狀的慄肉圓圓胖胖的,好像小了幾號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