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斷臂的男人似乎右臂斬斷的同時,也決絕的斬斷了家族與自己和與後輩的聯絡。而他只是人為的避免了那個家族與後輩的聯絡,命運之下,一切都都按照自己的軌跡井然有序的運轉著。
多年以後,早已成為長沙佈防官張啟山面見張起靈,他總會想起這一天。這場面見命中註定。在此透露一點,這場決定命運的面見的原因這是很久之後的後話,在另起爐灶詳談了。
李原現所充滿疑惑的是,張家強大了半個世紀,那麼是為何強大起來的。百因必有果。
“啟山尚且不知。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跟本家聯絡了,況且…”張啟山想,父親自從自己出生以後似乎有意避免自己與本家的接觸。本家在父親的描繪之下顯得十分模糊,他很難把將他們具象到某種形象。知道本家高手如雲,各自有各的倒斗絕活。
李原現又想到張程山的慘死,又嘆了口氣,說:“空閒時日得為你父親立個衣冠冢。”“我年12歲曾跟著李漸甫先生跟著準軍大破太平軍,又為了馬關條件潸然淚下,30多歲闖關東,這世道接著亂,梁譚又變法,接著皇帝退了位,袁大頭要想成皇帝被蔡公聲討,之後的日子,亂!亂!亂!張勳又復辟,民國的總統像走馬,馬燈一樣,不知換了多少,我見過如此這般又如此那般,就是沒盼到一個好由頭。”
張啟山聽到他說的這幾句話有些紕漏1,不過見老頭情緒上來了,也只好連連點頭。
“再前些年長沙鬧革命,衙門到處都是抓人。在這亂世之下,謀求一份太平顯然並非易事。” “啟山,你在這裡安心住下,不必見外。都是一家人,之後再謀求一番事業。”李原現將面前的茶推給他。
“謝過外公。”張啟山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又聊了會日後的打算,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外公不是苟且偷生之輩,但沒有魯莽到跟日本人對著幹,他的生存方式和當時的中國人都一樣,每個人都可以選擇看不見日本人,繼續過著安生日子,但無法對著當下亂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進入長沙他看見鋪子裡掛著的“勿談國事”的字樣。而私底下竊竊私語早己壓過了明面上的不管不顧。
他穿過走廊,隱約看見藍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竹椅上,正是母親。
張啟山心裡一顫,見到母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母親似乎在這裡等候多時了,張啟山並不是對母親沒有感情,只是體現的不多而已。他恭恭敬敬的請了個安,“您身上的病好些了吧?”
“剛才吃過藥,好了點。”
“外面天冷,早點回房休息。”他想回避她詢問這件事。
“啟山。”
張啟山正要走,聽著母親在叫他,回頭便問,怎麼了?
母親欲言又止。
“沒啥,晚安。”
“晚安。”
夜色使她身上顯得更加消瘦,張啟山快步離開,全身疲憊回到了廂房裡。
張日山從隔壁的房間敲門進來,問:“我剛才看著這兒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說是夫人暈倒抓藥去了。”
“一時悲痛所致。剛才見過,氣色好了很多。”
“嗯,睡罷。”張日山退出房門去。
張啟山半天躺在床上,父親是明智的,他早先把家眷送入長沙,可他算錯了一點,東北的陷落比預想的還要快。張啟山永遠不能明白為何一槍不開就讓大塊國土拱手讓人。
他也想尋個由頭。
1:此處紕漏是指,李原現所述12歲大破太平軍與闖關東時間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