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已經可以看到遠遠的城池,以及城頭上森嚴羅列的弓箭的閃光,雖然有活動的人影,卻聽不到聲音,整座城正詭異地安靜著。等著他。
“哥!”後面緊跟而來的一騎人馬。聽得到夏樹在叫他,從半路上一直緊追到此。
他突然回頭,靜靜地一笑,那一笑安靜得,不由得身後的人全都怔了一怔。
想必從今以後,夏樹再也不會那樣子的叫自己了吧。
然而人卻是一刻不停地衝過去了。直到城牆下,也不畏那滿牆頭的弓箭,仰起頭來向上看著,目光從那懸在城頭上的父親身上一掠而過,淡淡地對上玄雲從上而下俯視的眼,波瀾不驚。
玄雲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城牆上俯身看著,隱隱冷笑,神色間卻是淡淡的令人捉摸不定。
赤王大概得了訊息,帶了兩個隨從,從城樓裡出來,一路到城牆邊,順著玄雲的眼光看去,和下方剔透冷靜的碧色眸子一撞,只覺得遍體生涼,不由一怔,別的卻都沒有看清楚。
“赤王在上,”他聽著自己冷靜得不真實的聲音,彷彿是別人在耳邊說話,字字都冷剌到心裡邊去。“魔國長子輝夜,願意臣服陛下,魔國珍寶,一應陛下取用。魔國子民,一應陛下差遣。魔國的領地,一應陛下馳騁。”
四野裡本來就極靜,他這番話更是說得字字清楚,聲聲入耳。
玄雲悄然地扯開嘴角無聲地笑了,饒有興味地靜聽著城池中的人群在窒息般地一靜之後,漸漸升騰起如同水聲沸騰的絕望與怨恨,無數的廝喊傳來,連同有形有質的怨毒而憎恨的目光向著城下平靜的少年席捲。
更多的聲音只是在毫無意義的呼喊,連日來的煎熬、堅忍、不屈以及期盼,在一瞬間全因一個人、一句話而全面崩潰。化作恐懼、憤怒,決堤而來。
“很好!”然而還不夠,這還遠遠不夠!玄雲悄然笑笑,輕輕一揮手,一邊早已備下的弓箭手剎時揚起弓,對準了那個懸在城頭,奄奄一息的王——此時聽了素來最器重的兒子投誠的話,宛如一池冰水當頭澆下,竟似清醒了些,正低啞的嘶叫著什麼,隨即涅滅在如潮的人聲裡——是不能留了,也用不著留了。
他悄悄地從一旁抽出弓,冷眼地看著城下的少年瞬時終於變了變神色。
在弓箭離弦的同時,突然地一掠而起,冒著漫天的箭雨,猱身直上,去勢甚快,從袖中揚起一道雪色的寒光,層層撥開箭雨,沒等看清楚,只一瞬的工夫便幾要掠上城牆上來。
“啊!”被那樣的刀光剌了一下眼,彷彿下一道雪光就將劃到自己身上來。赤王一聲驚呼,不由自主地急退了幾步,。
玄支卻張起弓,對著那急掠而來的人影。陰鬱地一笑中,箭勢微微一偏,離弦而去,那箭光竟也快如一道閃電般沉猛。
這一動作間,輝夜卻是已經掠到城頭上來,守城計程車兵不由得有些變色,然而畢竟是訓練有素,一驚之下,陣勢絲毫不亂,箭勢反而更加密集,那一箭就在這一個時機射到,竟是避不過去,從左肩上貫穿過去。
眼看著城牆上的王即將被亂箭釘在牆上,少年再不顧身後如急雨般的箭矢,搶在箭雨之前掠上前去。
玄支在射出那一箭之後,便棄了弓,如預見般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向著城頭直掠上去,眉眼間隱有一絲快意而冷漠的笑,見此情景,反而更進了一步,傾身看著。
在箭雨之前,那道寒光再次揚起,卻不管不顧身後如蝗般的撲來的箭矢,直向那懸在城頭上的那人盪漾而去,如同喃喃不絕的低語,訴不盡的蒼海桑田、過往雲煙!
聽得到有輕輕呼嘯的聲音,如同最細微的風。
在此時竟讓人有些疑惑,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血從腔子中噴濺而出帶起的清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