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實現!那樣通透的人兒,就這樣杳然而逝,至死,她都沒有一絲留戀京城的繁華,只是那般絕然的趕到遵化,陪著十四弟。
清風拂過,我站在殿前,遙望著窗內朦朧的背影,心裡的那一點怨,終於消逝了。
即使貴為妃嬪又如何,卻得不到丈夫全心的疼愛;即使貴為皇帝又如何,不還是隻能在這無人的深夜中,獨自添噬著潰爛的傷口,懷念那抹消逝的倩影!
歲月匆匆,身邊的人,卻一個個的離開。
凝望手中碧綠的玉佩,心底翻滾,往事前塵不斷湧入腦中。
摒退了跟前兒的侍女,我久久的端詳著面前的年輕面孔。二十初頭的年紀,鎮靜自若的神情,眉眼間的神態卻是那般熟悉,彷彿昔年的人再現眼前一般。
只是,自打我聽到她的事情,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可是她怎會仍是這般年紀?想到這裡,我不禁蹙緊了眉頭,然而,瞥到玉佩,想起當年的承諾,心底卻瞬時開朗。
就讓一切徹底結束吧,她到底是誰,便也不再重要。
呵呵,只是平凡人,只想守著他嗎?!
原來啊……
緩緩開啟信紙,純白的紙張上,卻只有寥寥數字:
第六女,乾隆二年丁巳正月二十三日酉時生,母為媵妾吳氏常有之女;乾隆六年辛酉八月十二日亥時卒,年五歲。
第七女縣主,乾隆十八年癸酉十月初五日子時生,母為庶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西泰之女;選婿鈕鈷祿氏額爾登額,未婚;婿乾隆三十二年丁亥十一月卒,縣主守節,乾隆四十一年丙申二月二十二日寅時卒,年二十四歲。
瀾熹,此生,我只願與他沉浸江南煙雨,自在逍遙!
看著紙上熟悉的字跡,我幽幽的笑了,冥冥之中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凌月,如果這便是你的要求,那麼,我定不會讓你失望!
胤祥篇
“朕不準!”
瞬間迸發的怒斥聲,將我臉上未盡的笑顏硬生生的打掉,我甚至來不及思考,上揚的唇角一點點的僵硬、滑落。
“皇阿瑪?”我不敢置信的抬眸,看著前一刻還是慈眉和顏的人。
這次狩獵,我再次博得了頭籌,皇阿瑪獎賞了我許多珍稀物件,可是我想要的,卻只是心底的那抹溫暖。
蠟燭的光暈籠罩在朦朧的金黃裡,隔著幾步的距離,我卻無法看清正前方那怒目直視我的人。
轟隆——
震天的雷聲遙遙傳來,卻像是在耳邊劈開了天地,將我的夢想瞬間擊碎。
“皇阿瑪,您應允了兒臣的!”緊緊的抓著地下的毯子,我存在最後一絲希冀,艱澀的開口。
靜寂的沉默蔓延在轟隆的雷聲中,帳內的憋悶幾乎扼住了我的呼吸,只能僵硬地,企盼著,瞧著我自幼崇拜、敬愛的人。
“不錯,”我聞聲抬頭,看著仍舊陰沉著臉的皇阿瑪,“只是,不能是她!”
“皇——”
‘啪——’
猛然飛來的異物打在肩上,一陣吃痛後摔落在地上,我不禁垂眸看去,卻頓時僵在原地。
“……兒臣願娶禮部侍郎完顏羅察之嫡長女完顏凌月為嫡福晉,望皇阿瑪恩准……”
熟悉的筆跡,似是一根根尖細的針尖,字字刺在心間。顫抖的指尖幾次碰到奏摺卻又迅速的收回,久跪在地的膝蓋泛著陣陣錐心的痛。心口彷彿在瞬間被人硬生生的撕裂開來,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那種無盡的痛吞噬了自己。
兄弟相爭一女!
不用抬頭,我都已然猜到,皇阿瑪心底所想。可是,盈盈——
為什麼?
十四弟,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