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以防她摔下車去。
恍惚間溫瑜都以為自己這一撲撞到的是一堵銅牆鐵壁,但竄入鼻間的皂角味淺淡卻又不容忽視,手上傳來的重握感也格外明顯。
她抬起眼,便撞入男人一雙墨色的眸中,凜冽又收斂,眸底似又藏著些叫人瞧不清的東西。
“當心。”他說。
溫瑜長睫上落了雪粒,她不適地煽了一下黑睫,掙脫他重重託捏著她手臂的那隻手,扶住車邊的護欄坐穩,另一手也脫離了他五指的桎梏收至膝頭後,才抬睫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蕭蕙娘也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到,只是在那剎那間壓根沒反應過來,直至此時才心有餘悸地拉住了溫瑜一隻胳膊,說:“阿魚你抓緊護欄,可別摔了!”
趕車的老伯抽響鞭子,抽空解釋說:“這條路爛,坑窪多,到了前邊大道就好了。”
蕭厲看著從容與他對視的溫瑜,抬手將那裝著新衣的包裹遞了過去,英氣俊朗的眉眼間瞧不出情緒,只說:“這次坐穩了。”
他身量極高,靠近的時候頗像一堵牆逼近。
溫瑜接過包裹後輕點了一下頭。
牛車重新拉動,那地痞已成了遠處的一個黑點,溫瑜抱著包裹,卻還是覺得手臂和手腕上似被一圈無形的東西纏縛住了一般,仍殘留著收緊的感覺。
她淺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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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厲站在原地,看著牛車走遠後,瞥向自己一隻手,納罕低語:“手臂瘦得跟細竹竿似的,陳癩子以前沒給她飯吃麼?”
一瘦猴似的少年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嘴上叼著塊炊餅接話:“什麼沒吃飯?二哥你也還沒用朝食麼?”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另一塊炊餅遞給蕭厲:“那你先吃著,我回頭再給三哥買一個給他帶回去。”
蕭厲收起了臉上那點莫名的神色,沒接少年手上的炊餅,說:“你自個兒留著吃吧,鄭虎方才從我那兒離開便去街邊吃餛飩了。”
少年便把炊餅又塞回了衣襟裡,不滿咕噥道:“你們開小灶不帶我!”
蕭厲被少年這話給逗樂了,扔了幾枚銅板給他,說:“想吃什麼自己買去。”
少年頓時兩眼放光,叼著炊餅兩手接住銅板,在袖口擦了擦,才寶貝似的收進了衣袋裡,狗腿道:“謝謝二哥!二哥不愧是我們乾坤賭坊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有錢多金、人面獸心……”
話還沒說完,他頭頂就捱了一下,不由抱住腦袋“哎喲”一聲:“二哥你打我!”
蕭厲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說誰人面獸心呢?”
少年很是迷茫:“誒?人面獸心不是個夸人的詞麼?你看長著雖是個人的模樣,但其實有著野獸一樣的野心,這不跟龍章鳳姿,虎狼之勢這些詞一個意思麼?”
蕭厲扶額:“你天天往街邊葛老頭的說書攤子前蹲,聽了那麼多的評書就沒長點學問?”
少年不服氣道:“我長了啊,你看我都能想出那麼多誇你的詞兒了!”
蕭厲並不想再回憶“人面獸心”這個“夸人”的詞,道:“行了,別貧嘴了,交代你的正事辦完了沒?”
少年頓時咧嘴一笑,拍拍自己胸脯說:“二哥你交代的事,那我必需得辦妥啊!瓦市這條街,這麼些年來,一直都是王慶手底下那幫王八羔子盤踞著的,大哥一退下去,他們還想把整個東城街巷都納入囊中,這回又不長眼地為難大娘他們,二哥你這會兒讓弟兄們把瓦市搶過來,便是王慶鬧到東家那裡去,他也不佔理!”
蕭厲隨手從路邊扯了根乾枯的草莖叼上,不甚在意地道:“讓弟兄們手腳乾淨些,別學王慶手底下那群孬貨,只會找小商小販的麻煩。”
少年嘿嘿一笑,說:“那肯定的,弟兄們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