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那時你才剛剛入仕,按道理說那時的你雖春風得意,可是與老夫之間仍有天壤之別。老夫本來根本不屑與你發生什麼衝突,只是老夫不同意居正的觀點,卻也不想一首毀了他的大好前程,特別是他是老夫的得意門生,老夫怎麼能下得了手。因此,老夫那時才遷怒於你。”徐階這麼說,倒是實話,不過這些話裡也有些向張凡討好的意思,畢竟徐階到現在還不知道張凡讓自己來這裡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張凡聽了他的話,雖不知道徐階為何突然改變了想法,可是張凡心裡仍然很是欣慰。雖然徐階這人做官確實有些油滑,可他也是一位有些作為的好官,鬥倒嚴嵩的第一功非他莫屬,張凡還是很敬佩他的。想到這裡,張凡說道:“閣老嚴重了,小子那時也是有些年輕氣盛。如今也是靠著皇上的厚愛,才有今日的地位。”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徐階擺擺手,說道,“皇上雖然平日裡頗為奢侈,且並不太過問朝政,可是皇上的用人之策老夫卻是十分欣賞的。”
張凡見這老頭,到如今還不忘數落隆慶的不是,難怪會被勒令致仕,想到這,張凡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徐階卻是一位他不同意自己的說法,繼續說道:“況且,老夫剛剛回鄉的時候,也聽聞你在北地所行之事,如今的這些也是你應得的。”
“張凡能得閣老如此稱讚,實在惶恐。”張凡趕緊說道。
“呵呵。”徐階卻是笑了笑,說道,“得老夫的稱讚沒有用,得滿朝文武的稱讚只不過是讓朝廷認同你,得皇上的稱讚也不過是讓你仕途得意、步步高昇。只有得到天下百姓的稱讚,那才證明你是真的不錯。”
這些道理張凡不是不明白,可他初聽之時想不出一生為官不求清明、但求保身的徐階為何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不過張凡轉眼一想,誰人沒有過年輕立志的時候,也許徐階放下了一身包袱,卻是想通了這些。
“閣老當真大徹大悟了。”張凡說道。
“有什麼用。”徐階自嘲地說道,“等到你發現之時,自己卻是無能為力了。”
二人沉默了一陣,徐階似乎從回憶中走出,開口問道:“如何,你此次讓老夫來揚州到底有什麼事?莫非你還記恨於我,如今大權在握,想要報復不成?”徐階開門見山地問道。
“閣老說笑了,張凡萬萬不會行那等事情。”張凡連忙說道,“張凡這次請閣老前來,也是恩師囑託的。”
“居正?”徐階有些不解,不過隨即他也就明白了。
“海瑞此人為官確實清正,也很受他轄下百姓的愛戴。然而就如他給自己起的號‘剛峰’一樣,他為人為官太過剛直。”張凡說道,“只是如此一來自然會得罪很多人。如今的朝廷上下,各種勢力比比皆是,其中厲害盤根錯節,稍有不慎就會牽連許多人。”
“海瑞此人正如你所說,為人為官太過剛直。”徐階說道,“老夫曾經救過他,倒不是因為欣賞他,而是因為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那些曾經也是老夫夢想過的事情。海瑞也並非六親不認,記得陛下準老夫致仕回鄉之時,他也曾為了老夫上過一道摺子,不過被那些御史給壓了下去。”
“如今高拱看準了海瑞的這種性格,想要公報私仇。而海瑞也毫不推辭,他如今是應天巡撫,正想對地方上佔地的好強出手,現在可算是得了朝廷的指令。”張凡說道,“閣老家是松江大戶,名下田產數目不少,自然首當其衝。”
“這一切倒是怨不得海瑞,實在是高拱恨我入骨啊。”徐階說道。想想也是,徐階害的高拱不淺,不僅讓他被朝臣們排擠,更是讓他以養病的名義回家休養了近一年。
“閣老,其實……”張凡說道,“高拱也不過是抓著閣老家中田產過多,閣老何不讓出些田產來,這件事情不久迎刃而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