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發獎金。
聽說雪以前住在莫斯科,因為與去俄國留學的中國女留學生相愛,毅然隨妻子搬到中國,租下教堂旁的破房子開了VE。但七年前雪和他太太自駕游去新疆出了車禍,雪傷得較輕,他的太太卻陷入深度昏迷,至今還未醒來。因為雪沒禿頂,身材高大,眉目深邃,挺有熟男魅力的,往他身上撲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但雪對任何誘惑都視而不見,這幾年一直細心地照顧著自己的妻子,每天無數次往返於咖啡店和家之間。
“喀啦……”
那對情侶吵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杯碟的破碎聲傳來。那個頭扎五彩鈴鐺的女孩對頂著一頭咖啡汁的男孩大聲吼道:“分手,以後別特麼別來找我!”然後拿起包包奪門而出。
男孩呆坐了半晌,猛地扭頭喊道:“服務員,還不結賬!喜歡看熱鬧是不?”
好好的杯子被他們打碎了,地毯上椅子上全是咖啡,最後人家還把我們服務員當出氣筒。我和小慧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玩起雙簧,報了個變態的賠償價格。
看樣子男孩不缺錢,眼也不眨扔下賠償費後揚長而去。
正拿著掃帚收拾殘局,有人問:“客人打碎,杯子?”
扭頭一看,對上了一雙深邃的淡綠色眼睛,忙道:“是的,已經讓客人賠償了。”
他蹲□,小心將靛藍色的杯碟碎片一片一片撿起:“這是麗挑的杯子,”他表情嚴肅,眉頭緊鎖,“以後,冒失的客人,給他們,用白色杯子。”
麗是他妻子的名字。
怎麼能看出客人冒不冒失呢?我暗暗犯嘀咕,但還是答:“好的,雪。”
雪覺得叫“老闆”太過生分,所以讓VE員工全部直呼他的中文名,還依照俄羅斯不喊姓的習慣,只讓我們喊他的名。
收拾好殘局,雪到後廚巡視,小慧將剩餘的材料送回倉庫,我一個人留在店堂。今晚生意不太好,那對情侶走了以後只來了兩個客人,他們沒點什麼,隨便坐坐就走了。送走這兩個客人,我關上門一回頭,忽然看見一個女人坐在壁櫥旁那個最昏暗的位置上。一襲真絲抹胸白裙,黝黑的捲髮如瀑地傾瀉在肩頭。微微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什麼時候來的?
我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十月的晚上天氣很冷,一條單薄的裙子顯然不能禦寒。拿起選單,我朝她走去。還沒走到跟前,又吃了一驚。她的腳上穿著一雙斷了跟的紅色高跟鞋,鞋和白皙的腳掌上沾滿了泥漿。
盯著客人看很不禮貌,我將選單放到她面前:“小姐,請您點餐。”
她抬頭看著我,似乎有些驚訝,眉目在暗紅吊燈的映照下清秀如畫。
這時,雪在櫃檯處喊:“白,過來。”
雪很少在客人面前大聲說話,看來他因為杯子的事生氣了。我朝女人笑了笑,硬著頭皮回到櫃檯。果然,藉口櫃檯有些亂雪發了一通牢騷,讓我記得下次一定擺整齊。我是夜班工作人員,整理櫃檯的事不歸我管,但雪是老闆,所以他發脾氣我只能“是”“好的”那樣答應著。
可心中還是不舒服,比較之下,隱隱覺出易老闆的好處來。易道雖是大冰臉,脾氣卻是一等一的好,從未罵過我這個懶員工。
而且易老闆還很勤快,不像雪這樣把員工指揮得團團轉。定時給員工供飯這事就不用說了,還非常講究衛生。進易道堂後,因為合同上沒寫,我很少打掃衛生,但客廳廚房衛生間包括我的房間從來一塵不染。懶得出奇的我起初還以為是古街樹多,灰塵少的緣故。直到一天上班的時候,我來事忘記帶女性用品回屋拿,正好撞見易道穿著那件破了洞的白襯衫,挽著袖子趴在我屋裡的梳妝檯前擦鏡子。見我進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旁若無人地繼續擦鏡子。絲毫沒有入侵員工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