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兄弟倆的位子空著不說,後頭一排竟也是空空如也。倒是再後頭幾排的位子坐了有七八成的人,但除了寥寥幾個正襟危坐的,其他的都在那裡大聲說話聊天。
此時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從古到今,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很快,授課的杜先生踏著雲板的聲音準時到了,翻開了書就開始講解論語述而篇。張越耳朵聽著,眼睛卻不免往前後左右瞥了一瞥,瞧見正經聽講的只有剛剛看到那幾個坐有坐相的少年,其他的學生睡覺的睡覺畫畫的畫畫,更有兩個囂張的正在那裡聊天,聲音竟是比上頭的先生還響亮些。
稍稍分了一會心,張越便開始專心致志地聽了起來。既然到了這個年代,他很可能要嘗試一下考科舉,如今就不得不好好用功了。這細細一聽,他就感到這位杜先生很有兩把刷子,講課的時候不但完全不看書本,典故張口就來,還時不時穿插幾句今古註釋。唯一可惜的是和那張平淡的臉一樣,此人的聲音也是平板毫無起伏,聽著很容易讓人打瞌睡。
聽著聽著,他便不知不覺照著以前的習慣,拿了一疊紙一面聽一面揀著重要的記,只是那毛筆他自從初中之後多年沒有使喚,再加上他這繁體字會認不會寫,於是寫出來的字倒還勉強端正,可中間卻摻雜了不少鬼畫符似的簡體字。好容易一堂課聽完,他竟是記錄下了一沓紙的課堂筆記,手腕子也痠痛得彷彿被人打過一頓似的。
揉著手腕子才抬起頭,他便發現面前站著那個面目平板的杜先生。他正猜度這一位的來意,誰料面前那幾張墨跡淋漓的紙竟是被人抽了去。當看到杜先生皺著眉頭一張張看下來的時候,他不禁覺得頭皮發麻。
老天爺,那裡頭可有一多半的字都是簡體字!
他提心吊膽等了老半天,那杜先生卻放下了這一沓紙,淡淡地說道:“能記下這些也算是不錯了。不過,這字即使寫不全,以後也不可用這些鬼畫符代替。字乃是學問之本,不可輕忽了。”
張越如蒙大赦,趕緊站起來應是,直到那杜先生揹著雙手出了門,他方才長長鬆了一口氣。這時候,眼看是休息時間,外頭等候的一群小廝書童便一溜煙都跑了進來,有的給主子送茶,有的給主子送點心,有的給主子揉胳膊揉腿,那喧鬧聲差點沒把屋子給掀翻了。
這年頭沒有手錶也沒有掛鐘,因此張越也判斷不出如今是什麼時間,只覺得口渴難耐。於是他痛喝了一氣茶水,又吃了一塊棗泥糕填肚子,然後便將兩個書童打發了出去。誰知這兩個礙事的剛剛消失,他面前忽然又多了三個人,其中一個竟是大搖大擺地伸手從他桌上拿起一張紙,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便捧腹大笑。
“我還以為張小三你怎麼長進了,居然錯字連篇,哈哈哈哈!”
第一卷 童子行 第007章 師道尊嚴,學道低劣
面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傢伙,張越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後在記憶中拼命搜尋了一通,結果一無所獲——對於這“記性”,他著實是不存指望了。既然想不起來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只得輕輕咳嗽了一聲,理直氣壯地對這個狂笑的少年說道:“我確實是錯字連篇,可是,我這幾年加在一起也只在學堂唸了幾十天的書,當然只有這個水平。”
“哼,一個月不見說話竟然硬氣了!”
說話的少年撇了撇嘴,隨即掃了一眼旁邊那兩個空位,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張小三,你家那兩個大的這會兒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點,別磕著碰著。你好不容易來學堂上一回課,可別明天就在家裡養病。”
眼看那少年帶著兩個跟班似的同學大搖大擺回到了第三排的座位,張越總覺得這話很有些問題,緊跟著,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片斷——不外乎都是莫名其妙的摔倒絆倒,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