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羅約爾沒想太多,沒想到父親也死在這河裡。羅約爾從不是個思想病態憂鬱的孩子。
羅約爾揉揉痠痛的眼睛。將目光從模糊的報紙專欄移開,抬起頭看了看。嘀嗒滴嗒的聲音已經溶入了他的血液中。有人在一排鋼網書架的後面悄悄移動。他聞到了她的氣味!一股充滿希望的暖意湧上他的腹股溝,胳膊沉得抬不起來,羅約爾看見自己的手,充滿渴望地伸向那個女人。
“醒醒,快點!”
羅約爾搖搖頭從昏睡中醒來。
他使勁推了自己一下,他害怕失敗,害怕放棄,重新回到波羅的海街。他喘著氣下定決心。他又回到書架前,屁股蹭著朝前移動,檢查著最底層架子上的每張報紙,每個日期。他的大腿在痛。不過,很幸運,他找到了數冊從1961—1962年間的《新聞報》報紙。個別頁丟了,但報紙的主要部分完好無損。羅約爾抱了一大摞,放到層子中間的一張長木桌上。他開始按條目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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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人(20)
就在這兒!——第一次愛的運河的頭條新聞,1961年9月。
“那時,你還活著。”
整整兩個小時40分鐘,他如飢似渴地查閱著,不知疲倦。他也說不清是興奮還是害怕。有太多他不知道的東西,太多讓他無法想象的東西。他感覺一扇天門突然開啟,你原本不知道那裡有門的:門大開,光照了進來。光經常從雷雨雲的裂縫裡射出來,好像就為了幾分鐘可望而不可及的逗引,在大湖的上空中。那是令人目眩的甚至刺痛的強光,還並未給人幫助。但它畢竟是光。
7
一天,他開出了波蒂奇路,那裡有個廢棄的石頭蓋的教堂,還有墓地,看起來被廢棄掉了,其實完全沒有。他停好車,走進墓地。就像當初他在一個十月初溫暖的早晨來到墓地一樣,但現在已是月末,秋天也即將過去,空氣溫冷,天空陰沉,樹上的葉子更加稀少,大風吹落葉,風還刮斷了小樹枝,吹翻了花盆,插在老兵墓邊的美國小旗被風颳得變了形,幾乎都看不出是國旗了。羅約爾已從圖書館得知,德克?波納比曾是一名士兵,參加過二戰,這裡沒有德克?波納比的墓,但如果有,應該也插著一隻小國旗。
這個墓地!它吸引著你的眼睛,就像一個夢,但當你靠近看時,個人的細節發著微光漸漸地消失了。羅約爾印象中的墓地變得比以前更破舊了,彷彿幾個月甚至幾年過去了,而不是短短的兩個多星期。
他花了些時間尋找黑衣女人曾經修剪過草坪的墳墓,但沒有哪個墳墓好像最近被修剪過。到處都是掉落的樹枝、破裂的花盆、凋敗的天竺葵、塑膠花。他也沒有找到她曾經拉他一起躺下的那個隱蔽的地方。沒有一個墓碑上的名字是熟悉的或對他有什麼意義。凱克、瑞利、桑德森、歐諮,這些都是生活在數十年前的陌生人,最新的墓碑是1943年豎立的。
但羅約爾仍然沒有放棄。他不打算裡離開。這是個星期六的早上,會有人來掃墓的,黑衣女人也許也會來,羅約爾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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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聖者
“狂風呼嘯會讓我們激動,但我們得知道把飄動的衣服收進屋,趕快。”
我們有時會夢到另外一間房子。前門響起了敲門聲。媽媽提高的嗓門。警察們模糊不清的聲音,我們並不會把他與我們父親的聲音弄混,媽媽尖銳地發出令人窒息的叫喊。
不,走開。滾出去!
我們倆都驚醒了,爬到了樓梯的平臺上。睡在廚房襯有墊子的柳條籃子的小狗薩尤開始叫喚並且不安地哀叫著。
我們沒有聽媽媽的話,沒有回到樓上去。警官們離開的時候,我們在絕望地又哭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