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複雜的難以名狀的感覺浮上心頭。她坐在床榻上,手緩緩撫上小腹,心頭一陣酸澀。
這個孩子來的意外,來的不在她的期望之中。在他的爹爹即將要娶別的女子時,在她的孃親傷心欲絕時,他來了,來的當真不合時宜。
他的爹爹欺騙他的孃親,他的孃親恨他的爹爹,他來到這世上,會幸福嗎?她知道,孩子是最容易受傷的。她的孩子,將來也要活在痛苦之中嗎?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有錯的是她和夜無煙。
是他們兩個人的孽緣造就了這一切。她不能傷害孩子,但也不會因了孩子,受困於春水樓。
瑟瑟唇角一扯,盈盈淺笑著望向雲輕狂,清聲道:“狂醫見笑了,我只是,太過震驚,所以才會不相信。”
雲輕狂凝眉笑道:“夫人相信就好,這些時日要好好歇息,夫人的身子最近有些弱,心緒鬱結所致。凡事要想開些,我這裡有些安胎的丸藥,你每日一丸,飯後服下。”
雲輕狂從藥囊中拿出丸藥,放在桌上。
瑟瑟伸手拿過丸藥,放在身上的錦囊中,淡淡笑道:“這個我記下了,可還有別的需要注意的事?昨夜我一直乾嘔,且心頭總是涼涼的。”
雲輕狂凝眉,將手指再次搭到瑟瑟腕上,凝眉道:“乾嘔是正常的,只是心頭……涼涼的?莫非是寒涼所致?”
雲輕狂正在凝神診脈,忽覺得指下的手腕一擰,那纖纖玉手忽然翻轉而過,扣住了他的脈門。一道清澈婉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病症只怕是狂醫也不曾見過吧!”
他驚愣地抬眸,卻見瑟瑟已然站起身來,清麗婉轉的面容上,一片冰冷的霜色。清麗明澈的眼波流轉,眼底好似冰河乍洩,閃耀著歷歷寒冰。
一襲紅色雀羚大衣,映著她雪膚素顏,分外明媚。
“夫人,你……”雲輕狂脈門被扣,動彈不得。
他也縱橫江湖多年了,還不曾如此受制於人。怎麼也未曾料到,瑟瑟會忽然發難,將他擒住。而且,令他驚異的是,他怎地不知道,她的武藝竟是如此高了?
不過,雲輕狂畢竟是雲輕狂,不過轉瞬之間,他便優雅地笑道:“夫人這是做什麼?這個玩笑可開不得,你這樣抓著在下的手腕,叫樓主看到了,那可就說不清了。讓風薔兒看到了,不知又會給在下下什麼毒,不知是三步倒,還是八步醉。”
墜子本站在一側,看到瑟瑟忽然發難,心頭也是一驚。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墜子清聲問道。
“不做什麼,我只是想要給狂醫討些保命的丸藥。雲輕狂,你也是神醫了,手中自然有一些奇藥,譬如你給我的練功的奇藥就不錯,可還有別的?譬如,能出那片花林的解藥。”
現下已是嚴冬,那些花自然也敗了,但是,瑟瑟兀自不放心。
雲輕狂苦笑道:“夫人,你若是要藥,屬下難道還不給?你抓著我的手,我可怎麼拿?”
瑟瑟冷冷笑了笑,一把將雲輕狂的藥囊從腰間摘了下來,笑眯眯地放在桌案上,淡笑道:“說吧,都是些什麼丸藥。”
瑟瑟知曉,雲輕狂聽風薔兒說過,雲輕狂是狂醫,身上帶著的,都是解藥或者救人命的奇藥,並沒有毒藥。可是風薔兒身上就不同了,全是各式各樣的毒藥。
“這是醫治風寒的,這是上好的金瘡藥,這是保命的還魂丹,這是,……”雲輕狂指著那些丸藥,一一道來。
瑟瑟將藥丸一一記下,雲輕狂應當還不會欺騙她。
待雲輕狂說完,瑟瑟將藥囊中有用的藥丸收起來,眯眼笑道:“狂醫,麻煩你送我出去吧。”言罷伸指,將雲輕狂身上的八處要穴一一封住。從腰間抽出新月彎刀,架到雲輕狂脖頸上,帶著他緩緩向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