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衡陽端著一盆熱水從衛生間裡出來,醫生講平時要給昏迷病人多按摩和說話,或許能使楚偕早日清醒。雁衡陽每日例行給楚偕擦洗身體進行按摩,陪著他說上幾個小時的話,當然楚偕聽不見,她就在他的手心裡寫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寫。
盆子裡的水有點燙,雁衡陽略等了幾分鐘才將毛巾擰起,楚偕的臉上很乾淨,但她仍是擦得很細心,眼角那裡,耳朵那裡,都要擦乾淨。
她細心地擦著,忽然停下了手,楚偕的臉上似乎與往日不同。她看著,發覺楚偕的眼角有幾條皺紋,甚至他的額頭上也有皺紋,她摸著他的面板,很粗糙松馳的感覺。
還有頭髮,頭髮裡有很多的白髮。
雁衡陽嚇到了。
“病人由於長期昏迷,身體各個器官已經開始出現老化現象,這樣持續下去病人最終會因為身體各器官功能衰竭而死。”
醫生毫無留情的診斷差點讓她暈倒,她仍是不死心地問道:“有沒有辦法能讓他好起來。”
“奇蹟吧。”
人生裡是沒有奇蹟的,雁衡陽面對這樣的結果笑了起來。
新年的二月是J市最冷的時候,雁衡陽帶著楚偕離開J市,他們去了三亞,然後又去了日本,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逗留一段時間。後來他們去俄羅斯的曼爾曼斯克,在那裡乘核動力破冰船前往北極。有人說,只要看到北極光便能得到幸福。
而且,北極還有半年不消失的陽光。
她是那樣的渴望陽光的愛撫。
臨行前她處理完公司所有的事情,也對公司的歸屬做了安排,為此她聯絡了楊迪翁,這個全國知名的律師會幫她善後,她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姜琳送她和楚偕上飛機,憂心忡忡。“衡陽,你真的放心小執嗎?”
姜琳不知道,其實小執沒有母親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也許很多年後他根本就遺忘了他曾經有過像自己這樣的一位母親。
破冰船經過數天的旅行到達了北極,此時這裡正值極晝開始,雁衡陽剛走出船艙就看見了淡淡的陽光。
白色的陽光,白色的雪,這是一個純白的世界。這裡的白天黑夜輪轉是一年的時間,他們可以好好地享受陽光了。
雁衡陽給楚偕穿上厚厚的防寒羽絨服,戴上帽子圍好圍巾,扶著他坐上輪椅,在破冰船的甲板上欣賞風景。有幾個探險客不滿足只在甲板上欣賞風景,便要求船上的工作人員帶領他們下船。
“大家注意,北極很容易迷路,而且還有北極熊出沒,千萬不要走出離船三百米遠。”
雁衡陽歡喜地推著楚偕和他們一起下船,外面是一望無際的白茫茫雪域,如大海一樣望不到頭。
但是陽光非常的好,她已經來了十幾個小時,這太陽依舊掛在天空。
“楚偕,你喜歡這裡嗎?你知不知道這裡有大半年的陽光,半年太陽都不下山的。呵呵,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該睡覺了。”
“楚偕,我們在一片白色的大海上,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也不會有人迫害我們了,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她推著輪椅邊說邊向前走,早忘記了不離開破冰船三百米遠的話,當然大家都玩得很開心也沒有人注意有人離開了。這麼遼遠的地方使得她的心境變得很開闊,她感覺到心情似乎在好起來。
明淨的天空上有幾縷霞光顯現,絢爛多姿,綺麗無比,甚是壯觀。雁衡陽站住瞟了幾眼,忽然欣喜地道:“楚偕快看,是北極光,看見北極光能得到幸福,你快看呀。”
楚偕不可能看,於是她使勁地仰望天空上嬉戲無常、變幻莫測的炫目之光。它輕盈地飄蕩,忽暗忽明,發出紅的、藍的、綠的、紫的光芒,如拋向天空的綵綢上下飛舞、翻動;又像一簾柔軟的煙羅幔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