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頁河在初升的暖陽下靜靜流淌,粼光閃耀,鶯燕和鳴。它不若界河那般寬闊,卻獨有優雅的氣質,於統一王國難尋二處。
但貝倫此時的心情難以與外界的美好世界產生共鳴。在斯拜爾茅草屋中發生的事,至今都困擾著貝倫,讓他輾轉難眠。
斯拜爾的儀式將某種禁忌喚醒,不可知的力量在那一夜被釋放出來。貝倫尤記得儀式蠟燭將所有的光吸收後,心中是何等的驚懼。黑暗之中,他與斯拜爾都被嚇得啞口無言,連呼吸都徹底忘記。
一息之後,茅草屋恢復了原樣,唯獨桌子中心的那支蠟燭業已被摧殘得沒了形狀,留下一灘流動的融蠟。斯拜爾試圖去觸碰,卻被灼傷得縮回手,然後大聲哭喊。在貝倫看來斯拜爾的哭泣並非手上的灼痛,更像是被剛才的那一幕驚嚇後的宣洩,而貝倫的沉默只因仍未從驚恐中恢復過來。
兩人彼此無言,很長一段時間後才恢復了對話。貝倫指責斯拜爾的失智,竟偷偷進行被禁止的魔法儀式。而斯拜爾只是插科打諢地笑笑,然後告訴貝倫自己發現了某種星辰的力量。
星辰力量……貝倫摩挲著手中凹凸稜角的星雲石,反覆思索。那夜之後貝倫在斯拜爾的茅草屋中又呆了兩天,他在等待這場禁忌儀式帶來的後果,然而兩天時間風平浪靜。
他別過了斯拜爾,臨行前還在儀式用的寶石中揀了一顆帶上。原先返回雷蒙城的行程暫時擱置,他得去找費奇諾博士,詢問關於星辰魔法儀式的要義與秘密,這是新的計劃。
貝倫離開房間,步下木樓梯,旅館大廳中稀稀拉拉坐了幾個身穿藍黑長袍的學士,正享用著旅館的美食。河畔旅館是貝倫曾經當學徒時經常光顧的地方,但他都是偷偷摸摸溜出來的,學院規定助理學士、學徒離開學城需要向學士報備,而一旦成為學士,他們便可自由行動。
他向旅館老闆要了燉羔羊以及一角杯麥酒,當他將羊肉送入嘴中開始咀嚼,卻發現食不甘味,不知是因為烹飪的時候沒有加上鹽與香料,還是因為心中有所憂慮。他匆匆地將酸澀的麥酒吞下肚,準備離開。此時從旅館大門又進來一個穿著黑藍長袍的黑長髮的高個子。
那幾個正用餐的學士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紛紛垂下頭,恨不得埋進正在食用的餐盤中。黑長髮高個子環視一週,沒有去理會那幾位學士,反而將目光落在了貝倫身上。他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向貝倫。
“貝倫學士。”他叫道,卻未落座,“博士要見你。”
“博士?”貝倫頗感奇怪,自己的計劃從來都只是藏在心裡,為何他會知道我要去見博士?還是說這只是巧合。
“沒錯,泰利斯博士正在機械院中等你。”高個子黑色長髮下的那雙烏黑的眼眸似乎藏著無數的秘密,他用它來打量貝倫,彷彿將所有這些秘密壓在了貝倫身上,讓貝倫莫名感到沉重的壓力。
泰利斯博士是理學會的博士之一,然而貝倫甚少與他有交集,在學院的課程中也未被教授過,這讓貝倫頗為奇怪。但根據學城的規矩,博士即是這座城市的“君王”,他們要召見某個人,那麼此人就得遵守,即便是統一王國的國王,甚或教會的教宗——可實際上沒人能說得準教宗會不會自降身份“屈尊”前往。
貝倫點點頭答應,“請你領路,學士。”他說著站起身,“對了,我該如何稱呼你。”
“西曼德,學士。”說罷,他便率先離開了河畔旅館。
機械院設定在其中一座博士塔樓,離費奇諾博士的塔樓只有數百碼的距離,但就像貝倫與泰利斯博士甚少接觸一樣,他也很少去機械院的塔樓。在他印象中機械學會是搗鼓稀奇古怪玩意的分學會,同時也只有很少數的學士會選擇機械學會。
在經過後庭時,貝倫又瞧了一眼那株枯槁的靈樹,卻意外發現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