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喧鬧嘈雜的聲音將他從睡眠中催醒。他緩緩地睜開眼,雙眼漫無目的地在天花板上逡巡。擱板桌上的蠟燭業已燃盡,旅館客房中一片晦暗。
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在心中迷糊地想,隨後側過身望向窗外。天空陰翳不散,但慘淡的天光仍將整個大地照明。
外面下雪了,他的意識漸漸清醒,隨即便想起了在比武場的山頭上看到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這是那場雪的延續嗎?
木門被緩緩被推開,吵鬧之聲當即變得嘹亮刺耳。
“大人。”薇薇安見他轉醒,微笑著說道,“外面下雪了呢。”
“下雪?”聽到薇薇安特意提起,他有些驚異。
“是啊,下雪了。春月之雪格外寒冷呢。”薇薇安將手中端著的木托盤輕輕放在擱板桌上,然後取下托盤上的酒壺與麵包放在旁邊。“這場突如其來的雪事先誰都不會想到。好些商船因為綠茵河上的大霧沒法出港,使得許多船員水手滯留在當陽城。”
“你是說這場雪才剛下不久?”他的心在怦怦直跳。
“是啊,大人。”薇薇安熟稔地將酒從酒壺中倒出,“就在您熟睡的時候,嗯……就在昨天夜裡,我起夜……”她的臉刷地紅了起來,“反正就是昨天晚上開始下的,一直到現在,霧越來越大,雪越積越深。”
昨天晚上……那在比武場上我看見的雪原難道是幻覺,難道那也是我的夢境?那麼那片松木林呢?我在松木林中看到的那個白骨騎士……他頓感自己的頭脹痛不已,似乎只要一回想過往之事,他的身體便會本能地抗拒。
“大人,您怎麼了?”薇薇安關切地問道,臉上輕鬆的神色被緊張所取代,“是不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不,我很好。”他用手掌揉了揉額頭,試圖讓自己從那些回憶中拔出。
事實上,也確實如他所回答的那樣。這些天來,他的身體狀況正在一點一點恢復,他已完全能自己下地活動、行走,身體的每一處也未出現異樣,只是稍顯僵硬。但這並非表示他沒有絲毫問題,他發現自己比以往更加嗜睡,只要活動一會兒便感覺困頓,隨後睡意則如浪湧般襲來。當躺到床上,他便會沒日沒夜地沉眠,就像這一次,他記得他是前一天的清晨睡去,也就是說,他睡了足足一天半的時間。而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在漫長的睡眠之中,他再未進入過那些詭異的夢境。
“大人,您需要休息。”薇薇安說著將一個角杯遞了過來,“這是我們青草之河的蜜酒,我想您會喜歡的。”
“我已經休息得夠久了。”他輕聲說道。但蜜酒或許能讓我清醒一些,於是他接過了遞來的角杯。
自從他將事說明以後,薇薇安變得大方了許多,至少不會像先前那樣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會羞赧。
“薇薇安,旅館中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這麼吵鬧?”他將蜜酒一飲而盡交還角杯後問道。
她臉色一沉,回道:“是一些船員,他們因為綠茵河的大霧滯留,雖然旅館生意好了不少,但也不受控制地混亂起來。”
就在她說話的當口,樓下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似有人將木桌狠狠地砸了一下 ,隨後整個旅館鴉雀無聲。有人嘀咕了一句,整個旅館又立馬沸騰起來,而且比先前更加嚷鬧。
“這也是那些船員的吵鬧?”他感到心煩意亂。
“不,我想不是。那些船員都喝醉了,只會嘴上吵嚷、咒罵,但甚少有動手的。”薇薇安將酒壺中的蜜酒盡數倒入角杯,然後抱著空酒壺對他說道,“大人,我得下去看看,客人實在太多,我們幾個人都忙不過來。”
薇薇安離開後,樓下的喧嚷聲並未停息。他不知道那個少女是否也加入到了爭吵之中,但這已經無關緊要,更多的響動相繼出現,陶罐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