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裡度過了最後一夜,第二日清晨,一行人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這片充滿悲傷的土地。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杏花村”這個名字會漸漸被人淡忘,最終湮沒在歲月的長河中,成為歷史塵埃中的一粒微塵。
走在通往池州城的路上,四周的景色顯得格外蕭瑟。司予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著林雲軒,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與不安。
直到林雲軒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司予姐,我臉上是有蟲子嗎?你這都盯著我看了快半個鐘頭了吧?”
司予的肩膀猛然一顫,眼神飄忽不定,急忙辯解道:“哪……哪有!我是在看路邊的風景呢!”
“哦?是嗎?你確定?”
林雲軒挑了挑眉,目光掃過四周。只見道路兩旁盡是掛滿枝頭的靈幡,空氣中瀰漫著淒涼的氣息。狹窄的土路上,隨風飄散的白錢紙片如同秋日的落葉,紛紛揚揚,鋪滿了整條路。
這樣的景象,哪裡還有什麼“風景”可言?
司予也注意到了這淒涼的場景,聲音不由得低了下來,輕聲道:“我這不是擔心你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嘛……畢竟……”
她的話還未說完,林雲軒便打斷了她,語氣平靜卻堅定:“放心,我已經沒事了。經過昨日師姐的開導,心中的鬱結已經散開了。斯人已逝,生者更當自強不息。”
他頓了頓,抬頭望向天空,一陣風吹過,幾張黃紙在空中盤旋飛舞,目光追隨著那些飄飛的紙片,輕聲說道:“而且……只要我還記得,他們就沒有真正遠去。會一直活在我的記憶裡,活在我的心中。”
司予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林雲軒,眸中交織著欣慰、感慨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悵然。她輕聲嘆道:“軒弟,總覺得你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林雲軒聞言,轉過頭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露出潔白的牙齒:“那乾脆以後你就叫我軒哥吧?怎麼樣?”
司予被他這話逗得一愣,隨即衝他狠狠白了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嗔怪:“美得你!想讓我叫你哥,再等個十年八年吧!”
話雖如此,她的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眼中那份擔憂與憐憫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欣慰。她不再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林雲軒笑了笑,隨後將目光轉向一旁沉默寡言、只顧趕路的舟奕。他收斂了笑意,神情變得誠懇而鄭重,低聲說道:“師叔,還得謝謝你為村裡人超度。若不是你,我心裡恐怕會一直不安生,總覺得虧欠了他們什麼。”
舟奕聞言,微微搖頭,語氣平靜而淡然:“無妨。我教太乙救苦天尊自會引導他們去往青華長樂界,遠離塵世之苦。在下不過是作為一介弟子,做了應當做的事而已,你不必掛懷。”
“青華長樂界嗎……”林雲軒低聲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彙,眼中閃過一絲思索與嚮往。他抬頭看向遠方,彷彿在那片天際之間,隱約能看到一片寧靜祥和的淨土。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神情堅定地看向舟奕,鄭重其事地說道:“師叔,等空下來,你也教教我如何超度亡魂吧。我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力,為他們做點什麼。”
舟奕聞言,微微頷首,語氣溫和說道:“林兄弟你既是我道源門弟子,若有心學,在下自當傾力相教,而你有此心,已是難得。”
林雲軒只覺得,失去了杏花村這最後的避風港後,自己的心境彷彿被一場狂風驟雨洗禮過,變得通透而明朗。
曾經的他,總是習慣於逃避,許多麻煩事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過了,才會硬著頭皮扛下來。即便是這尋找天樞石的苦差事,也是在權衡了諸多利弊之後,才不得已做出的決定。
至於“道源門弟子”這個身份,對他而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