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沒有擦臉上的血跡,又是看向趙進,趙進只是笑著點點頭。
吉香拎著長矛來到了趙進身邊,剛才汪大剛的樣子都是落入他的眼中,吉香很是看不上,只是在那裡低聲說道:“怪不得一身本事,只在清江浦趕車。”
“沒野心也好,最起碼以後能活的長點。”趙進笑著回答。
從前有無野心不說,以後趙字營來到這邊,再有野心那就是取死了,汪大剛現在未必想得明白,趙進他們卻早就考慮到了。
幾千人跪在地上,當真好大一片,擁擠衝鋒還好說,怎麼擠擠都成,現在跪下用地方就多了,臨近街道都是滿滿的。
這麼多人跪在那裡,卻是異常安靜,只有那些被竹竿戳傷的人還在痛叫哀嚎,到現在人群中連小聲議論也沒有了,甚至有些不好聞的味道瀰漫。
跪在後面的人看不到,在前面的卻看得清楚,廝殺時還好,大家血性上頭,可現在已經降了,眼睜睜看著兩個大車幫的龍頭和身邊的得勢把頭被活活打死,當真是渾身發寒,心驚膽戰,唯恐自己步其後塵。
那些心裡咒罵雲山車行會被官府算後賬的,現在都顧不得這念頭了,官差會不會來,死了這麼多人肯定會來,可肯定不會現在來,這幫徐州來的蠻子怎麼煞氣這麼大,殺人就和殺雞一樣,自己千萬別栽進去,現在連丟下的兵器都被收拾走了,當真沒有一點的抵抗之力。
不過接下來倒是沒有開殺戒,又有人來到前面,這次卻不是滿臉仇恨的壯漢,而是些賬房文書之類的人物,清江浦各路人馬的頭目,大車幫殘存的把頭們,正戰戰兢兢的跪在最前面,還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命運,可現在也由不得他們做主了。
“。鳴玉坊護院頭目張七,曾在去年八月借雲山行白銀五千兩,月利三分五,利上滾利,至今未還一文,應去莊中勞作償還”
只聽一名賬房先生拉長了腔調說道,這話跪在後面的人聽不清楚,但前面的卻都聽見了,就是一句話,卻比剛才打死人還要驚心動魄,人群頓時炸開了,前後都在傳這句話。
鳴玉坊是清江浦地面有名的大院子,又有招待達官貴人,名士清流的風雅樓院,又有招待運兵漕丁的大通鋪,養著各色女人數百,除了看管這些女人,還得平息爭風吃醋,江湖糾紛,所以養了幾十名護院,有幾十名能打能殺的漢子,加上張七自己一身本事,在這清江浦地面上也算是個人物了。
可這個人物一年到頭,算上吃喝剋扣,能到手的也就是二百兩銀子而已,怎麼借的出這五千兩來。
五千兩,月利三分五,也就是利息每月要還一百七十五兩,每年則是兩千一百兩,這還是按照說定的月息算,若是按照利上滾利的法子,那就不消說了。
被提到名字的那位倒是沒有衝鋒在前,也沒有受傷,跪在前面正緊張著,一聽這個數目,好似被五雷轟頂,整個人呆在那裡,隨即就是爆發出來,身上不敢有什麼動作,嘴裡好似殺豬一般的叫喊:“大爺們是不是能錯了,就算把小的賣了也不值五千兩啊,是不是弄錯了,是不是弄”
話說了一半就不敢說了,寒光森森的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那賬房臉色有點發青,明顯對這樣的場面很害怕,不過還是攤開一張寫滿了字的借據,又把印泥什麼的遞過去,強作鎮靜的說道:“補個借據,畫押按手印吧!”
這等武夫大都不認字,不會寫字的,也只能是畫押按手印,這個在衙門裡也是好用的。
借據上的字張七一個也不認得,可上面那五千之類的數目字卻清楚的很,平白就是幾千兩的債務,一年還有幾千兩的利息砸在頭上,怎麼能受得了,一時間只覺得還不如剛才被竹竿子戳死了算完。
看他遲疑,架在脖子上的刀加了一分力氣,讓這張七頓時清醒過來,還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