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微笑道謝,依言站直身體,抬頭朝前看去——濃眉深眼、削頰挺鼻;一張算是英俊的臉。墨髮上的烏紗皇冠熠熠生輝,常服圓袍上的束帶鑲著令人目眩的流彩寶珠。
這就是她今世的丈夫,一個看上去很年輕、很陌生卻權勢傾天的男人。
溶月看得心黯,只不是那個容顏!
恍惚中,溶月強迫自己,忽略心中異動。力圖不露神色、面帶淺笑且目光鎮定。
在兩人對望的須臾間,溶月在心裡幽幽自語:
你好!我不期待愛情,也不期望戰場。
溶月心中搖頭。
揮開漂浮的思緒,她全神貫注面對當下人、當下事。看著皇帝冷峻的面容,溶月在心裡快速想遍明親王的臉;面板比明親王略暗,眼眉也沒有明親王的風情,明親王是暖色調,皇帝則是冷色調。
鄢祝融看皇后盯著自己,神態自若、目光專注,全無其他嬪妃的嬌怯。他微覺不適,幾不可見的抿抿唇線;再仰頭……鄢祝融蹙眉道:
“皇后坐吧。”
溶月聽得側目,皇帝的聲音溫醇,像是老電影裡走出的一件舊禮服。
“謝皇上!”
溶月依言虛坐紫檀木的圓椅,書案上的蟠龍紋墨隱約散發出沉木的淡香,在房間裡迴盪出悠長的恬淡。
不過片刻,溶月心裡就沉靜大半,少了起初的緊張。雖是初見帝王,面前的皇帝也確是氣勢攝人,但她就是覺得——不過如此。
留金親自奉了香茗過來,皇帝接過淺飲;問溶月:“皇后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四字落地,單薄又短促。
溶月一時想不出更多的話,就在寂靜快要浮出窘迫尷尬,溶月忙又笑著回問皇帝:
“皇上近來可好?”
鄢祝融看著皇后花容月貌的臉,默聲片息,還是不能想出皇后大婚時的樣子。他斂了目光,並沒回答,面沉如常的轉了話題:
“皇后近來都抄什麼經?”
“這幾日在抄金剛般若經和心經。”溶月秉著有問必答的態度,輕聲回話。
“哦?”
鄢祝融神態難辨,凝目又問:“皇后喜歡心經?”
聲音低醇至此,但偏是別有深意。
溶月聽的心頭微跳、目光略閃,淺笑回道:“到也沒有特別喜歡,就覺得它短小精悍,抄起來可以有始有終。”
鄢祝融若有所思,慢慢變成一副恍然了悟的表情:
“皇后這理,朕到是第一次聽到。”
“皇上莫怪,其實就是我……”
溶月心下暗怪,出了差錯!
她略作停頓,笑容不變的繼續道:“就是臣妾性子還是急,那些長經白日抄不完,難免夜裡就心有掛念。次日繼續再抄,那佛理就像是被擱置一夜的鏡奩,難免不會沾染塵埃。這麼想著,就容易心生無妄。”
鄢祝融看她明明說錯了話,卻強作鎮定,硬是把話又扭了回去的掩耳盜鈴模樣,突然覺得有趣。這麼覺著,喉嚨裡不由就低嗚著悶笑幾聲,望著皇后澄淨的大眼,他目光深邃:
“皇后這話,到有些耐人尋味!”
說完也不再多看她,起身而立,揚聲道:
“留金,傳膳。”
待留金應命退去,鄢祝融回身再視皇后,她早已起身,娉婷立在明黃色椅袱前;雪映牡丹花冠下、一雙亮眼正望著自己。他略愣,端詳的視線不由延長,陌生的皇后美目含波,宛如煙水;依舊了無羞怯顫懼。
溶月見他緊望著自己,那目光似審視又似迷茫,溶月不得自控、也不得理解。心裡卻對皇帝的深沉難定更加忌憚三分,也因此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謹慎行事。他心思兜轉,臉上的莞爾淺笑卻始終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