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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鋌多日來一股子氣憋得厲害,在馬車裡頭臥著一面養傷,一面心中早打好了腹稿,此處要怎麼改,彼處要怎麼做,只等一個機會,難得機會來了,當真是雷厲風行,半刻也不耽擱,將人召集,見得有兩人遲了片刻,也不聽什麼辯解,立時就拿出來做筏子,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外頭當著一眾人等的面,呂鋌正身而立,昂然道:“今日雖然不是行軍,可爾等俱是廂軍出身,竟是半點不懂兵者令行禁止之道?我令已下,其中時間說得清清楚楚,眼見早過了起拔時辰,卻還是會如此晚到,豈非無視軍令??”
他在此處高聲訓斥,疾言厲色,和著營帳外打板子行刑的聲音,叫一營當中再無人敢說話,眾人不是垂下頭,就是斂眉對視,目中俱有兔死狐悲之意。
呂鋌訓斥既畢,見得無一個敢出聲反駁,而是安安靜靜,顯然被自己恩威並施,已是服服帖帖,心下得意之餘,面上更做嚴厲之態,聽得外頭聲音漸歇,朝著賬外喝道:“拉進來!”
外頭果然有人拖著那兩個受刑之人進得帳來,早被打得進氣多,出氣少,如同死狗一般癱在地上。
呂鋌指著二人道:“不管從前人是如何管事,今日到得本官手上,一應便要按照規矩來,軍令如山,本官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但凡下令不能做到,慈不掌兵,卻不要說我太過心狠手辣!”
口中說完,將兩條袖子敞口抖了抖,撇了撇那不存在的灰塵,“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呂鋌一走,他帶來的親信這才連忙上得前頭交代各色事項,譬如將眾人重新分組,誰人做什麼,將得分派什麼差事,做得不好又待如何等等。
此時天色已經漸亮,聽得分派,新得差事的人立時就跳了起來,道:“呂官人要此刻拔寨,可拔寨之後,那灶臺誰人看顧?”
又有人道:“呂官人要卯時三刻吃早食,巳時吃晌午,又要此刻拔寨,只說不能落下一個,我們灶上是跟著走還是不走,若是跟著走,哪裡來得及??若是不走,屆時晚了,算不算違了令?要記幾個板子?”
有人更是嚷道:“呂官人要我等採買時每日提前給次日計劃,可今日同明日又不在一個地方,誰人又曉得什麼東西能買得到,什麼東西買不到?若是給得錯了,又待要如何?”
眾人一個接一個,個個都問個不停,一旁被打得下身全是血的還無人去管,癱在地上,正好做個前車之鑑,自然讓他們擔心不已,生怕自己成了被拿出來做示例的那一個。
此處聲音嘈雜,幾乎要將營帳頂都掀了起來。
被呂鋌留下做分派的親信們卻是叫苦不迭。
他們商議了半夜,本來以為色色已經討論出個結果來,誰人曉得今日到得現場,被眾人一通發問,才發覺原來還有許多事情半點不清楚,因不敢做主,只好一一記錄下眾人所說,匆忙再去尋呂鋌細問,問得話回來,下頭人少不得再有要推敲之處,一來二去,如此反覆來回,眼見就要過了時辰平日裡拔營出發的時辰,依舊還沒能來得及把一應細節全數安排妥當。
呂鋌見得時辰愈晚,下頭人來去不休,問題不止,實在惱火不迭。
他正要立威,只覺得那些個吏卒來問的東西都瑣碎到可笑,彷彿在作勢挑釁,哪裡還肯去理會,只叫人傳令下去,依時就要出發,若是不能,後果自負云云。
按理一營上下已經磨合了近月,一應吏卒即便算不得熟手,只要依樣畫葫蘆,也能應付平常事項,奈何呂鋌為了凸顯自家能耐,將裴繼安原本定下的各色章法改得七零八落。
他自以為改的乃是小處,又覺認真看了許多天,樣樣了熟於心,即便來了什麼突發之事,也半點不怕,何況憑他取長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