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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問話(上)

說著復又轉頭對陳篤才道:“陳官人去擦把臉罷。”

陳篤才本要拒絕,可想到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能好好洗漱,實在難以容忍,一時竟是站起身來,情不自禁地便往隔間走去。

——他早不是少時那一個貧寒窮困的農家子,有些苦,已經吃不動了。

陳篤才進得隔間,才把手放進了那一盆水中,擰了擰裡頭的帕子,立時就打了個哆嗦。

——是冰水!

盆中的冰塊還未全化,又冰又涼,陳篤才就著那冰水洗了一把臉,見屋中沒有旁人,順便把身上也擦了一回,等到擰乾帕子,將全身擦乾,整個人幾乎舒服得要嘆氣。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汗水同泥垢很快講盆中水弄得混沌,陳篤才忍著髒,手中捏著帕子,坐在一張靠椅上,本是準備要重新擦一擦胳膊,然則不知怎的回事,坐著坐著,上下眼皮直打架,幾乎要睡得過去。

將睡將醒之間,外頭的門忽然被敲了幾下,有人叫道:“陳官人!”

——是方才那名官員。

陳篤才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還在提刑司中,乃是階下之囚。

他心中莫名複雜起來,連忙起身去把門開了,復又走得出去。

等到坐回桌案前頭,桌上早已擺了一個杯盞。

顧延章就坐在他正對面,道:“陳官人喝茶罷。”

陳篤才麻木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涼絲絲的,久違的味道,當是豆蔻熟水。

——這是當日顧延章初到雍丘縣,他拿出來招待對方的,當時只是順口提了一句,說他自己常吃豆蔻熟水,據說此物能養身。

陳篤才腦子裡頭木木的。

才進來不到一刻鐘,他就彷彿陷入了一大團棉花一般,一拳頭出去,半點沒有使力的地方。

他腦子裡一直在提醒著自己,絕不能放鬆警惕,此回對方定然是有備而來,不曉得會被怎的審訊,若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今後便半點沒了退路。

然則在這提刑司的監室裡頭關了近月,又得不到外界的任何訊息,更是完全不能確定到底會不會有人來解救自己,陳篤才整個人的精神早已緊繃到了極限。

此時這簡單的一個房舍佈置,一盆洗臉的涼水,一杯豆蔻熟水,莫名其妙的,竟是叫陳篤才整個人都使不上勁來。

他來時腦子裡本來清醒得不得了,可此時此刻,已是有些發睏。

顧延章等他喝了茶,方才開口道:“陳官人,提刑司中前幾位已經同你說了大半個月,因你樣樣都不知曉,想來當真是不知道,是以此回我也不是來問話的,我昨日才回京,路上路過中牟、祥符二縣,正巧遇得幾個人,偏還是陳官人的舊識——他們同我說了一些話,十分稀奇,我只把那幾樁的事情同你說一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