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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徭役

京中修渠,怎的就不用呼叫了?按著規矩,旁人都能出人,偏你家就不能出了?”

那老婦揮著手中的棒槌就要衝上前去,幸而被身後的少年攔住,偏她十分不平,恨聲罵道:“我老鄧家怎麼就二等戶了?!你去裡頭數數,我家才幾丁人?我怎的出人,你把我這老不死的拉去修渠算了!”

那老者指著對面的少年道:“鄧四難道竟不是人了?”

那老婦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罵道:“姓胡的,你還有沒有良心,我老鄧家就這一個剩的,你還要他去修渠!年前我家老二那渠難道竟白修了嗎!五丈河那一處的暗渠是誰人去搬的磚?難道竟無我家二郎的名字?”

她年紀雖大,力氣卻不小,口中罵著,手裡頭的那根棒槌已是裹挾著勁風甩了過去,幸而準頭差,沒有打到對面老頭的身上。

後頭人聽得風聲不對,連忙讓開,那棒槌狠狠砸在地上,骨碌碌滾了一丈遠,便這般雷聲大、雨點小地停住了。

那老者身後站著的兩名官差見勢不對,立時就要上前,被那老者擋了。

那老頭見老婦凶神惡煞的模樣,也不太敢動,忙就在原地站定了道:“年前修的是五丈河,今日卻是要去通汴河,也不叫你家鄧四白做,通得好了,今歲城中不內澇,你家一般也能得了好處,等鄧二回來,也得休息,不用再去賣力,豈不是好?”

老婦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對著四周圍觀的人道:“大家可都在此處,都聽他說的這是什麼屁話!年前去修五丈河的時候,一般是說要去同汴河,好了,通來通去,結果通了五丈河!五丈河打哪一處走,汴河打哪一處走,姓胡的,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她起了個頭,人群中便有人跟著起鬨道:“胡里正,五丈河打御街、州橋走,便是通得再幹淨,也與我們新封邱門無關啊!汴河不通,去通五丈河,你拿了我們賣的苦力去討好那些個當官的,你自家房舍不在此處,我們卻是還要穿衣吃飯的!”

又有人跟著道:“你當我們不識字,就不知事了?說書的早說過,先皇原來定了要一年通一次汴渠的,一年還要在汴河裡頭浚河沙,你們拿了我們的銀錢,又抽了此處的人去服役,卻不浚汴渠,也不挖殺,拿去通什麼五丈河,我只問,你是要臉還是不要臉?”

一時人群中噓聲連連。

那老者見勢不妙,更見事情好似是鬧大了,不敢多留,帶著兩個官兵灰溜溜走了。

老婦把人攆走,復才對著場中人謝道:“多虧大傢伙今日幫忙,若只有我一家,怕是已被他們逼得把人拉去了。”

眾人各自擺手,有人道:“實是看不下去,只他二孃,這般拖得了一時,也拖不得一世,早早晚晚還是要來尋你的。”

老婦也嘆道:“實是不行,便把這屋子暫且賃了出去,拿錢去買了徭役,等我家二郎回來再贖……這一回二回的,年年都說要通渠浚河,年年抽人去了,也不見當真浚河,不過把御街那一條子吃皇糧的護住了,我們這些出了力還要受苦……”

有人便道:“去歲是小年,今年洪澇怕要遭大年,年前說要修暗渠,人已是抽走了,也沒見修,你看外頭那溝才挖了幾鍬,哪裡扛得住汴河發的大水。若不是一家生計俱在此處,我當真想要搬得去其餘地方,等水過了再回來!”

旁人回道:“這夢倒是做得好,等你帶著一家老小從他州回來,好傢伙,回得屋,連門都不用開了!”

“怎的不用開了?”又另有人搭腔問道。

那人便道:“門自是被沖走了,哪裡還要開什麼門?”

眾人一陣笑,笑過之後,俱是十分唏噓,卻也只好散得開去,各自歸家。

那婦人忙上前把那棒槌撿了回去,又幾個小的扯回家,復才把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