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
彷彿猜到了他二人的想法,李程韋收回了雙手,只留著那兩顆南珠放在桌面上,往後靠回了交椅背,道:“你二人這樣眼利,實在是難得,見過我的人數不勝數,曉得留意這幞頭的,卻幾無一人——也是佟山那小子命好,靠著這樣得力的下屬,怕是能得官身了罷?”
明明是十分尋常的兩句話,可話才落音,對面二人便有同一志的變了臉色。
此處的牢頭喚作佟山,是個有功獨領,有罪外推的主,從來對上讒佞,對下刻薄,什麼功勞經了他的手,十分也未必能剩下半分。
況且即便能連升三級,也不過能做個牢頭而已,眼下只憑著認出個嫌犯,還未必能升上兩級呢!
還得官身?
字也不識,連個吏身都不是,得個屁的官啊!
一邊是近在眼前,看得到、摸得著的燻心財帛,一邊是虛無縹緲,十有八九會打水漂的薄功,如何做選,自然叫人一目瞭然。
站在前頭的那一個登時道:“李員外,卻不是我們不幫你,只是你在祥符縣殺了人,眼下外頭已經張榜緝拿,你躲得過我二人這一時,總躲不過一世,將來遲早給旁人瞧見,與其便宜了別個領功,何苦不給我們得這個好處?到底也伺候了你這許多天!”
不過片刻功夫,那稱呼便從姓李的,又變回了李員外。
李程韋何等乖覺一個人,如何會捉不到其中的差別。
他聽得“祥符縣”二字,心中已是一緊,到底多年曆練,並沒有慌張,曉得此時能叫自家早一步知道,便還是天無絕人之路,若是不懂藉此機會抓緊運作,才真正走上一條死徑。
只一瞬間,李程韋腦子裡已是有了主意,坐直了老腰道:“也不瞞你二位,老夫從來不曾殺人,卻不曉得是哪一家想借著這機會搞垮我李氏一門,無論哪一個案子,但凡遇得青天判官,能查個水落石出,總能還我清白!況且將來新皇繼位,自有明主替我昭雪!”
他慷慨陳詞一番,復又往前推了推面前那一個荷包,鄭重道:“我也不求其餘,兩位只當今日甚事也不知曉,替我送兩封書信出去,這四顆珠子,便能一人一半,如何?”
語畢,李程韋復又道:“若是不喜南珠,你二人送信出去,遇得我家管事,我自給開兩張便條,各拿兩千兩的泰興銀樓的銀票,如何?”
“若是憂心銀票兌訖,我在南燻門有一處小院,裡頭放有三千貫錢,你二人去那處拿錢也可。”
“並不用做旁的,只要送得兩封書信出去。”
行事如此簡單,所得如此豐厚,誰又能拒絕?
兩名獄卒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回,互相對視了不曉得多少次,都要望出秋水來,想要靠著眼波送錦心。
獄卒甲的大眼睛瞪得渾圓渾圓的,好似在說——哥兒,您年紀大,資歷深,見識高,聽您的唄?
獄卒乙的小眼睛雖然瞪不圓,卻也滴溜溜的,彷彿在道——老弟,今時不同往日,哥不如你,還是你說了算罷!
兩人在這一處演一折情意綿綿,兩雙眼睛都要牽出絲來,李程韋那一處卻早已急得毛焦火燥,恨不得上得前去變出把剪刀從中一刀斷開。
他面上還看不出什麼,卻是笑道:“此事緊急,兩位若是不早些決定,便也來不及了,不妨直接領了我去揭海捕文書罷。”
拖到最後,到底還是眼睛大的有氣勢些。
那獄卒,喚作王勾的,以手作拳,放在嘴邊咳了咳,道:“員外既是被人誣陷,我二人也不是那等心腸冷硬之輩,只那信中寫得什麼,卻是要叫我們看過!”
李程韋一口應承了下來。
他隨手磨了兩下墨,待得那顏色能看了,提筆一揮而就,寫出兩封信來,又自袖子裡掏出一枚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