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可按部就班,依樣畫葫蘆,不至於行了歪路,將來獻與朝中,卻是千載‘立言’之功!”
那個道:“大公子,小人願領此事,待得寫就,再呈公子細觀!”
——原來當年在贛州,眾人看著顧延章的幕僚各自俱得了官身,實在羨豔非常,細細打聽,知道有人是靠著教管州學,有人是靠著一手經濟清算之法,最後有人靠著一筆文字幫著寫就章法,尤其在最後那人,竟還得見天顏,而今官運亨通,如何不引得他們垂涎?
跟著張瑚,前頭兩項俱是出不得頭的——也無這個機會,便是有了這個機會,實在也沒這個能耐,或是要花太多功夫,可這一手章程只要寫完,憑著張家背景,想要見一回宮中張聖人,應當不是很難!
且不說此處眾人爭前恐後要去行文,張瑚看在眼裡,如何不曉得他們所圖,心中略微盤算,點了個文筆較為出挑的,命他去寫文,這事便算了了。
沒了首功,幕僚們雖是失望,可想到將來此法一成,想要分功,當也不難,是以沒有十分不滿。
到底裡頭還有些老成的,道:“此事關係甚大,當要仔細推敲了。”
張瑚腦子轉得極快,道:“推敲是要推敲,只是口說到底無用,我家後園裡且有溪流,以溪流為據,便在上頭試試這鐵龍爪揚泥車法,且看行是不行!”
一時商議停當,有幕僚便問了那李公義住處——原是在保康門瓦子左近的客棧中。
張瑚有心千金市馬,特地差人按著榜上所說,敲鑼打鼓地把自己許諾的那八百貫錢送了過去。
御街到保康門,一路經過潘樓街、州橋、相國寺、保康門瓦子,俱是人煙密集之處,送東西的人又特意行得極慢,到得地方,還好生宣揚了一番。不出兩日功夫,全京城都知道了有個姓李的選人,向太后的弟弟獻上了鐵龍爪揚泥車法,得了偌大的獎賞。
若是其餘精巧之物也罷了,這一個杷犁狀的鐵爪,也瞧不出有什麼稀奇,竟能得個八百貫,如何不惹得人眼熱?
一時之間,滿城人都紅了眼,使了大力四處去發覺治水之物,但凡能蕩得起東西的,便是蝴蝶蜻蜓,也有閒漢去瞄兩眼,看能不能扯了它們翅膀下來研究一番,好尋出什麼道理,把那汴河地下的泥沙給扇起來——誰叫這兩樣平日裡頭胡亂撲騰撲騰的,好似當真能撲出一點風呢?
群情這般激動,光憑都水監裡頭那幾丁衙役如何能夠用,張瑚此人做事向來大公無私,也不吝嗇自己倒貼,另也有信任之故,便派了家中幕僚前去審看百姓獻上的各色各法。
先頭那領了差事去寫章法的幕僚,不過數日功夫,便把該擬的文稿擬了出來,果然滿篇華彩,錦繡非常。張瑚一面看,一面點頭,叫他謄抄了,再叫水工細查一番,屆時往中書送去待審。
那幕僚領了命出來,特地去換了一身新衣,又仔仔細細用皂角淨了手,點了香,取了珍藏多年的好墨,細細磨得濃了,又一豎一停地抄完——果然從頭到尾,無一處不完美。
此時正巧一群人進屋尋他,問清楚這是何物,其中正要探手去取,被他用袖子一把攔下,啐道:“你洗了手不曾!莫要汙了大公子的奏章!”
一時眾人大笑。
有人叫了他名字,嘆道:“你小子,憑了此份東西,將來若是飛黃騰達,切莫忘了我們!”
那幕僚搖頭自矜道:“還未有到得那一天,眼下什麼都說不好。”
眾人奉承了他一番,又問道:“你這摺子可是就要給大公子拿過去?”
他猶豫了一下,道:“本要先給都水監的水工瞧上一瞧……”
有人便冷笑道:“依我看,這都水監裡頭也沒幾個中用的,不過白得一個名頭而已!城中這許多百姓,也不曾通水利,卻也都知道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