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男女妖怪委實恬不識羞,又不禁感到奇怪:門外面被鍾月敏連番衝撞,動靜煊赫,它們在裡面怎能充耳不聞?莫非此門十分能隔音,縱然外面鬧得天翻地覆,裡面依舊清水平和、波瀾不驚。鍾月敏見險些因此牽扯穆雙飛,要是害得他也受傷,那可如何是好?胸下未免愧疚難當。穆雙飛笑道:“可知你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美人’,和姚姑娘看似不和,倒也關切殷甚。”鍾月敏臉色赤霞緋照,囁嚅道:“如今情形不同。”忽又愁眉不展,低聲道:“難不成就此被阻隔於外面麼?”又聽門戶兩響,音色高揚,似乎說道:“是也,是也。”
第七十一回 鬼泥菩薩(上)
便在此時,聽得後面忽然傳來咦的一聲,卻見一個漢子瞪圓了雙眼,怔巴巴地瞅著前面幾人。李逢春和孟三公不認得他,但觀之氣息,隱約覺得幾分妖氣,不由臉色倏變,才待說話,卻見金算盤已然喜滋滋地踱步過去,拱手作揖,笑道:“哎呀,這可不是南兄麼?你如何會在此地出現?”南烈滿臉尷尬,訕訕道:“不想你們幾位也到了此地?可見天下說大極大,說小也是極小的。”瞥眼瞅見李、孟二人,心中凜凜,原來仙家自有一股端莊凝肅的隱約光華,無論為人性情如何,或不苟言笑,或滑稽輕鬆,或循規蹈矩,或荒誕不經,這一股光華氤照始終是不滅難掩的。鍾月敏、金算盤凡眼不惠,看不出這等光色,但穆雙飛、紫姬和九華,皆能窺辨晰歷歷。李逢春見南烈神情極不從容,一雙眼睛只瞧著自己周圍,顯是也瞧見了如此華色,朝孟三公遞個眼色。孟三公大聲笑道:“瞧你模樣,多半是妖,卻非凡人,不過想必多年俱在人間走動,卻也沾惹得不少人氣,若能調勻合度,倒能夠略藏妖息。”南烈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那金算盤聽說他是妖,不知其吉凶好歹,嚇得噔噔後退數步。南烈慌不迭道:“金老闆,我雖然是妖,卻也同你一般,也是遊走販賣、賺些低價高出之利潤的商賈,彼此都是同行。”金算盤如此方才安心,斗然生出一念:“它也懂得謀賺差價,難不成我賣它紅寶石,卻賣得便宜了,其背後的買主,購價必然更高。”轉念一想:“我何必貪心,那一筆買賣,已賺得一大筆銀子,若非機緣巧合,怕是一輩子也賺不到那麼多錢財。”於是依舊笑臉相迎,問道:“南老闆,你在此地作甚?莫不成——”他手指崖壁下的硃紅門戶,試探道:“裡面的大王,也是你的客戶?”南烈有些尷尬,點頭道:“它也算是我的老主顧了。”鍾月敏眉色頓喜,忖道開啟五彩大門的鑰匙,便系此妖商身上。
她心念如是,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伸出手指疾探南烈手腕。那南烈登時錯愕不已,以為此女嫌棄金算盤和自己生意吃虧,此刻竟要報復,側壁擰腰,輕輕轉了開去,本該還手,可是顧忌對方人多勢壯,又有兩位看似不太招惹的起的老神仙為後盾,終究不敢猖狂。何況它素日以“妖界第一商人”自居,講究偃禍息惡,和氣生財,遂陪笑道:“在下做錯了什麼,卻惹得姑奶奶火氣沖天?要是反悔昔日的紅寶石生意,畢竟遲了些。不瞞你們說,那些紅寶石我都已兜售於洞內的金蛇大王,被它用來補綴門戶。”金算盤訝然道:“幾百萬兩的銀子,皆用來補門,委實太過奢華。”南烈道:“它做那神仙樂的買賣,每年所賺,何止百萬白銀?如今擄掠太平郡主而來,若得她牽線,和九王爺一併擴大藥品業務,那愈發錢源滾滾,金山銀山也瞧不入眼中。”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大吃一驚。穆雙飛眉頭微蹙,道:“九王爺身為朝廷權臣,位高煊赫,竟也加入神仙樂的行當之中?”南烈不以為然,說道:“此乃暴利,天下人誰不愛錢,誰不動心咧?何況那九王爺頗有不臣之心,只是顧忌八王爺和皇帝對之皆有提防,才不敢輕舉妄動,暗下卻不住招賢求才、厲兵秣馬,這一切,可不都要錢麼?”金算盤哦道:“昔日太平郡主對野郎中的墨金貔貅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