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聲音像惡魔滲著血漬的獠牙碰撞發出的咯咯聲,一股涼意沿脊背直衝頭頂。這不是五奶奶!她心裡忽地冒出這樣的念頭。這是魔鬼!五奶奶是大家閨秀,不可能做出這樣逾矩的行為!她駭得心膽俱裂,整個人驚懼地倒向後側。撲通一聲,身體落地的聲音伴著劇痛,清瀾瞬間回神。她撐著身子重又跪好,只狠狠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但身體的劇顫出賣了她的情緒。
趙荑冷眼看著她的舉動和神色,忽地嗤笑出聲:“想起來說什麼了?”
“奴婢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奶奶凡有問詢,奴婢一定知無不言。”清瀾竭力控制著自己的顫抖。
“說說你知道的清溪,事無鉅細,但凡特別的都說說看!”既然暫且不能棄了清溪,她就得知道更多。
清瀾張張口,翻湧的情緒難以抑制。她看似與清溪交好,也幾乎日日相對,但她瞭解清溪什麼呢?
“奴婢進了奶奶院子才識得清溪,知道她從小被賣進府裡,進奶奶院子前是賬房的茶水婢子。她乾孃韓媽媽是伺候老侯爺的老人兒,清溪應是走韓媽媽的門路來了奶奶這裡。畢竟,府裡下人都知道奶奶從不責打下人,還常有打賞,但凡有些門路的都希望進奶奶院子。”許是為了壓下惶亂的情緒,清瀾的語速極快:"清溪比奴婢小三歲,又嘴甜討喜,時常姐姐、姐姐地叫,奴婢就多照顧些,關係處得很是不錯。彼此有事情,也會央了對方幫忙。如果說清溪有什麼特別,奴婢還真說不上來,就是——”清瀾語氣微凝,有些遲疑地說:“下雨那日,奴婢因從房裡出來的晚,是看見清溪從奶奶房裡溜出往院子外去的。奴婢覺得,覺得明明是清溪,可又不像。”憶起熟悉的事兒,她的神色少了些剛剛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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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清溪?”趙荑蹙眉。
“是清溪!”清瀾反駁:“但又不像。怎麼說呢?奴婢知是清溪,可她動作太敏捷,不像平日的清溪。”她猶疑著說。
“動作敏捷?”趙荑重複著。
“嗯,對!動作敏捷,像是,像是趙濯叔那樣的奔跑!”
清溪有功夫在身?趙荑坐直身子。
趙荑回想那夜大雨滂沱中微微晃動的床幔,不錯,在那麼近的距離,能躲進床下還沒有被她察覺,沒有被進屋的清湄和門外功夫極好的趙濯發現,除了雨聲喧囂的遮掩,那人的確需要極快的反應和敏捷的身手。
一個小丫頭,有不弱的武藝,怎會全無來歷。還是低估了清溪,趙荑心下默唸。
父親說過:不要低估每一個看似最為普通不過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那副普通面孔後藏了什麼,而也正是這看似最為普通的人,會在關鍵時候給人最出其不意的一擊。
“清溪是被家人賣進府裡的?”趙荑收回思緒再問。
“是。清溪和奴婢說過,她家是莊上佃戶,她爹原跟在李莊頭身邊,很得倚仗,可後來身子不好,家裡日子逐漸難過。她爹不想養個賠錢貨,就求了李莊頭要賣了清溪。當時李莊頭正要往府裡送賬冊,知道府裡也要採買丫頭,就順便帶了清溪進府。”
“當時清溪多大?都在哪裡當過差?”
“奴婢記得清溪自己說是七歲進府,好像在二門那裡做了一段時間灑掃,也侍弄過一陣子花木。”
依然身家清楚,沒有疑點。趙荑心下疑慮更甚。一個七歲小丫頭,不得家人喜愛,她的功夫從何而來?有人把一個會功夫的小丫頭安插在她身邊為了什麼?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暫時擱置一旁,趙荑從不會難為自己。只知了這訊息,她原本要對清瀾的處置瞬間轉了方向:“被賣進府後,你可找過家人或是家人可來找過你?”
“沒有。”提及家人,清瀾面上多了怨尤:“奴婢家裡有一口吃的都是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