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氛圍裡,欣喜之人是多數,忐忑之徒亦不缺。
清瀾和清溪的生活似乎沒有變化,只每日在窗前做著針線。這日,清瀾繡著襦裙的繡邊,眼神時不時瞟向窗外,見清淺帶了兩個小廝進院子,她手下一抖,繡針扎進手指,血瞬間冒了出來。
“啊呀,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清溪忙不迭地遞來帕子。
“無事!”清瀾心思哪裡在手上。她竭力收斂神色,放下手裡的繡繃,低頭用另一隻手掐住冒血的指頭。
“清溪,奶奶喚你!”清淺挑簾進了屋子。
清溪遞帕子的手頓了下,遂開心地答:“是!謝謝清淺姐姐。我這就來。”說著,就著清瀾的手站起身。她的腳踝後來又請了縣裡大夫來看,確定沒有傷到骨頭,所以這幾日傷口癒合,只要不快走,沒有大礙。不過清淺還是過來扶著她,出了門。清瀾低頭看著自己沾了血跡的手,心情惶亂。
兩個小廝立在廊下,看著只等聽令行事。清溪目光閃了閃,面上倒沒其他異樣。
清淺扶著她進了正屋,趙荑正和漾兒低聲說話,見兩人進來才停下來。等清溪福身行禮後,趙荑一開口的話就讓她瞬間脊背繃緊:“這些日子該處置的也差不多處置了,你可有話要說?”
“奶奶明鑑!”清溪撲通跪地,似腳踝全無傷痛般。“奴婢有錯!”她已經帶了哭音,但仍竭力忍住:“奴婢這些日子一直不敢來見主子,就怕奶奶不要奴婢了。那日下雨,奴婢耍了心眼,受傷的是奴婢嫂嫂,是她被從狗洞爬出去的人砸傷。奴婢當時發現狗洞能爬進來,已經先進了院子,並未撞上那人。奴婢溜回自己屋裡,想先躲開兄嫂再說,不過見清瀾姐姐不在,奴婢害怕,就又摸出來找人,結果發現中間屋子都空著。奴婢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就挨個屋子檢視,發現奶奶住了東側第三間,屋門還沒上閂,奴婢奇怪就摸進了屋。沒人守夜,奴婢鬼迷心竅,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奴婢,奴婢就是守夜偷溜出去才被奶奶責罰,要是哪位姐妹守夜也沒在,正好有人犯同樣的錯,奶奶或許就能饒了奴婢,因此奴婢就鎖了門,想阻了守夜的姐妹回來。可誰知——誰知——奴婢還沒歇下就聽見慘叫聲,然後就是清湄姐姐叫門,奴婢嚇壞了,只想躲起來,就鑽到了床下。等奶奶出門,奴婢怕清淺姐姐出了事被牽連,就跟著溜出去,結果跑到院外沒多遠,就看到哥哥拖了嫂嫂走,還聽見他們說狗洞爬出去了人。奴婢不敢回家,又不知道該怎麼回來,索性心一橫,拿石頭自己砸了腳。奴婢罪該萬死!奴婢怕被哥嫂賣了,也怕被奶奶厭棄。只求奶奶留了奴婢。奴婢可以不要月錢,只求有口飯吃,什麼粗活、髒活奴婢都做得,求奶奶!求奶奶可憐!”清溪一番話說得沒有任何停頓,似忍了許久,醞釀了許久,一旦出口,就如開閘之水,傾瀉而出。語罷,她只咚咚磕頭不停,額頭瞬間有了青紅。
趙荑皺眉看了漾兒一眼。漾兒忙走過去,扶住清溪:“姐姐莫要這樣!只需把事情說清楚便好,如何定奪自有奶奶斟酌。姐姐這樣不是難為奶奶?”
“不,不是的!”清溪頓時不敢再磕,只涕淚橫流地望向趙荑,滿眼祈求。
趙濯早已盤問過清溪哥嫂,他們的說法與清溪吻合。清溪嫂子被傷了腿,還不能下地。
“你且下去。”趙荑吩咐。清溪熟悉院子裡房間佈局和人員安置,黑夜摸進門並不奇怪,她的理由也勉強能自圓其說,但趙荑想到自己在這異世醒來後脖頸的疼痛感,還有那雨夜微微晃動的床幔,對清溪難免揮之不去的芥蒂和忌憚。
清溪出門,清淺又去喚了清瀾。
清瀾心裡已有準備,進屋直直跪下,以頭觸地,未發一言。
“你可要說什麼?”趙荑問。
“奴婢有罪!”清瀾抬起頭來,悽慘一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