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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自以為了不起的吳玉蘭也在場……和她們通通分手,男子漢大丈夫,到祖國的邊疆農場幹一輩子革命去……

第三章

三 探 子

黃成正幻想到驕傲激昂處,糧站大院裡的熱鬧場面映入了眼簾:

女廣播員和吳玉蘭的倩影都沒有了,只見一群興奮的戰士,在院子裡圍追堵截地毆打著一個被縛著的大個子青年。圍觀的有一、二百人,各縣市的武鬥人員都有,齊聲喊著:“打死!打死!”

那捱打的壯實小夥子,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左右,上身穿著印有“成都‘八、一’”紅字的白軍用背心,黃軍褲高挽在膝,赤足,兩臂在背上被反縛得很高,以致成了駝背,粗壯的光膀子被新黃麻繩勒出了血,勒出了算盤珠。他塊頭確實大,雖被捆彎了腰,在人群中也鶴立雞群。不過他絕不是一隻瀟灑自在的鶴,而是一頭被困的野牛或一輛挨著揍的坦克,在拳頭、腳尖、槍托、槍尖和匕首的追逐下已走投無路,他一邊呼喊著討饒,一邊四處躲閃,與人們兜圈子,堅決不靠近糧站大院的後門,因為人們正要把他從那道門攆出去,然後在江邊上去槍斃。憑著健壯,憑著與他的高大頗不相稱的敏捷,他常成功地躲掉了一些狠擊。人們也躲避他,不敢被那龐然而迅猛的軀體撞上。總之,院子裡很象在辦原始人的舞會,他象個偉大的快樂酋長,帶領著忠實的追隨者們又鬧又跳又跑。

捱打了,他高聲:“哎喲!”躲掉了,他也習慣地:“哎喲!”令追隨者們氣憤。人們運氣好時,拳頭和槍托會在他身上捶出一陣密集的咚咚聲,但總把他放不翻,真象塊打不壞的硬橡皮,可是他還大叫:“要打死了,我錯了,回家去槍斃吧!不要打了呀,回家去槍斃吧!”

他渴望的家,是俘虜營,因為他是從那兒被押出來的。他想暫且躲過眼前這一關,但人們終於還是把他打出了大院後門。

後 門外,貼院牆有片三、四丈寬的窄長平壩,壩前斜坡下就是壯闊的長江了。上游方向距此門四十多米處的平壩盡頭,有段堅實的石堤,那是用來撇擋洪水,保護河岸不受沖刷的。

壯闊的江面,象匹巨大的、不停流馳著的黃布,布上的點綴——起伏的排浪,漩窩,圓木,偶爾可見的、翻滾著的人或動物的屍體等等,從天邊馳來,又往天際奔去。大江上不見一隻船,因上下游都知道這兒在搞武鬥,航運幾乎全停了。明亮的太陽烤著江面和兩岸,天上沒有一絲雲彩,潔淨的天空更使人覺得天地間一片悶熱荒寂。

江邊有不少觀賞滔滔大江的戰士,還有閒逛在附近“瀘州天燃氣化工廠”專用碼頭上,觀看沉寂的現代化尿素傳送帶裝置的。見這兒在打人,這些紅派鬥士們便歡呼雀躍地跑過來了,急切地打聽捱揍的是什麼人,但誰都說不清,有人恍惚記得他好象是個探子,於是誰都立即相信了他就是個該死的探子。吳玉蘭也在圍觀的人群中,剛才,她整理好醫藥箱後去連部廚房幫忙,聽見院子裡突然人聲鼎沸,連圍腰都沒取就急忙跑出來了,因此,她更窈窕了。

黃成擠到她身邊,用掌際觸了一下她的臂膀問:“真是探子嗎?”

“ 咋個不是嘞?”吳玉蘭頭也沒回,趕緊擠到別處。

此女子總使人捉摸不定,白長了個溫柔秀氣模樣,黃成此刻又痛感了那熟悉的滋味 ——彷彿一條不甘心被踢開的狗,惱火卻不敢生氣,悻悻而又不捨。剛才在街上捱打和險些兒丟槍的事還激憤著他,憑直覺,他覺得此人不太可能是他媽的什麼探子,只不過是流氓無產者們打俘虜打紅了眼,在找聳人聽聞的藉口尋開心殺人而已。他擠進去一把抓住“探子”背上的繩頭:

“別打了,送俘虜營問清楚再說!”

圍觀的人來自不同的縣市,大多互不相識,很多人急著打聽黃成的身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