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跪在塵埃中,兩拳卻是緊緊握起。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之家人,何時輪到你來管教!”
卞章一邊喝罵著,一邊揮起竹鞭狠狠抽打在那管事身上。周遭眾人見狀,臉色俱是一變,其中有人想要上前勸阻,旋即便被卞章厲目一掃,心中一慌便也跪下來。這卞七郎家勢雖然大不如往,但終究是主上,哪容他們這群僕下面忤。若真敢犯上,即刻送命也無處理。
老羯奴卻無這些顧忌,忙不迭撲上前去阻止卞章。這些管事都是宗中碩鼠,面上雖然恭謹不敢忤逆,但背地裡做些手腳卻再簡單不過。只要藉助職務將溝渠稍稍截流一兩日,他傢俬田禾苗便要枯死大半,單靠宗中丁糧哪能餬口。
儘管有老羯奴力勸,卞章還是抽了十數竹鞭才罷手,指著那管事聲色俱厲道:“抬起頭來!我問你,為何要鞭笞我家石胡?”
那管事臉龐已經痛得扭曲一團,勉強抬起頭來,剛要開口,視線卻落在遠處道上行來的馬車,神色頓時大喜,忙不迭連滾帶爬衝上去,吼叫道:“郎主救我!七郎發狂,要殺卑下”
“惡奴安敢誣我!”
卞章聽到這話,心中更是惱怒,箭步上前,一劍劈下,那管事應劍撲倒,肋下已是汩汩湧出鮮血,口中發出淒厲吼叫聲:“郎主救我”
道中牛車行進,車上躍下一個中年人,乃是卞家如今主事的卞闡,指著卞章喝道:“七郎你在做什麼?”
卞章將劍丟下,跪於塵埃中凝聲道:“奸賊辱我,三父明鑑!”
“你、你我今日有貴客,稍後再來盤問你!”
卞闡沉聲道,吩咐人將那血泊中的管事拉下去,繼而將卞章也看管起來。
“且慢,這一位郎君,可是卞遊擊麟兒?”
牛車上又行下一人來,卻是丹陽公主府家令任球。
卞闡聽到這話,當即便有幾分尷尬,訕訕笑一聲:“正是先兄之子,疏於管教,讓任先生見笑了。”
著,他視線橫過卞章一眼,低斥道:“還不快上前禮見任球任先生!”
任球卻並不介意,反倒對卞章一副欣賞姿態,笑著拍拍他肩膀,道:“少年勇壯,不遜乃父武烈之風!郎若是有暇入都,不妨來見一見我。”
著,任球示意身邊僕從將一份名帖遞給卞章。
看到這一幕,卞闡心中便有疑竇,不明白自家這子侄因何能得到這位沈郎面前聽用之人的青眼。但無論如何,這也是自家子侄機緣,趕緊讓卞章謝過任球,然後才急不可耐請任球上車,要把自己的兒子也引到任球面前供其臧否,或也能得賞識。
:()漢祚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