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珍皺眉,語氣裡帶了幾分火氣:“難不成你以為我不心疼他們?”
方嬤嬤忙退後一步,小聲道:“奴婢不敢,太太是二奶奶的親姑母,又是小少爺嫡親的祖母,如何會不心疼?”但若是親閨女,是怎麼都捨不得的,正是最熱的時節,一個剛生產的婦人與嬌嫩不堪的小奶娃,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現在是五月下旬,即便是我現在使人送信去,最快也要等到下個月中旬,信才能到她手裡。她再收拾收拾行李,再拖上一拖,到了以後也怕是八月的事情了。趕得上趕不上還是一回事呢。”林玉珍皺眉看著指尖上的那點緋紅,徘徊花的尖刺刺入肌膚,傷口不大,但最是疼痛不過,她也是想得出了神才會吃這種虧。
既然不定趕得上,那又是何必?方嬤嬤不敢多言,只道:“太太這手還是該拿點藥擦擦,不然腫了也怪疼的。”
林玉珍恍若未聞,繼續在為自己的想法找理由:“他們逼人太甚,我一個人獨木難支,身體又不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為非作歹,把家裡全都掏空。我和老爺倒也罷了,總不能叫他夫妻二人得個空殼子吧?將來毅郎的婚嫁怎麼辦?再說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天天唸叨著毅郎,帶回來給他們瞧瞧也是盡孝。”
方嬤嬤一言不發,就束手在那裡站著聽她嘮叨。
林玉珍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許久方累了,走到廊下往竹躺椅上靠了,看著夕陽從天邊一點點地滑落下去。她眨了眨眼,道:“該去給老太爺伺疾了,也不知,那邊清淨麼?”
方嬤嬤忙招手叫芳齡過來:“去看看,聚賢閣那邊在做什麼?”
芳齡出了院門,行不多遠,迎頭遇到芳竹站在那裡和胡婆子說話,忙堆了笑過去道:“芳竹姐姐,你從哪裡來?”
芳竹看見是她,臉上的笑容就又真誠了幾分,上前拉著她的手道:“我才從二奶奶的茶肆裡來。吃過晚飯沒有?”
芳齡笑道:“沒吃呢,太太都還沒吃,我們又從哪裡去吃?茶肆裡可是有事兒麼?”
芳竹今日去茶肆裡,卻是替林謹容送信的,只這事兒不好說,便敷衍道:“不是什麼要緊事,是前幾日親家太太那邊使人來說,要弄些好茶去孝敬諸先生。我不放心其他人去,便親自走了一趟,這不,才剛使人把茶送過去呢。”
芳齡滿臉的豔羨:“二奶奶倒是挺信任你,現在家裡人說起你來,誰不說你日子好過?”
“太太也挺倚重你的,除了方嬤嬤,就數你了。你羨慕我做甚?你這是要去哪裡?”芳竹微微一笑,頗有幾分感嘆,那時候,誰會想到自己會有今日?做的為難事,不但差點丟了差事還險些送了命,結果不但保住了命,還因禍得福,成了林謹容倚重的人。
芳齡就壓低了聲音:“還能作甚?太太要去聚賢閣伺疾,卻不樂意見著那一位,所以讓我去看看。”
芳竹不敢再拉著她說話,匆忙推她:“那還不趕緊去?當心誤了太太的事兒。”
芳齡忙同她告辭,快步朝著聚賢閣去了。
芳竹站在原地目送著芳齡的背影,暗想,多半是林玉珍有事兒要同陸老太爺私底下說,不想旁人知道。雖則不知具體是什麼事情,但可以肯定,多半和二房有關。現在府裡的情形,不要說林玉珍,就是她們下人明眼看著,心裡都是飄的。可她一個下人,再著急又能如何?不過是替林謹容好生看著那院子罷了。
夜色漸濃,幾顆寒星從伴隨著半彎殘月從天邊升起,林玉珍半睜著眼睛,眼神渙散地盯著那彎殘月,寂寞地想,這個時候陸建新在做什麼呢?多半是由他那群美妾圍著喝酒耍樂,陸雲又在做什麼呢?是在婆婆跟前立規矩,還是小夫妻二人在散步?陸緘和林謹容又在做什麼?是了,他二人一定是極快活的。大家都快活,就她一個人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