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夫沒有給他‘保駕’。”
丘遲嘆了口氣道:“天下的好人是殺不盡的,壞人也是殺不盡的。今後你行俠仗義是應當的,卻也不必老是記掛著報仇了。唉。朝廷的亂七八糟,何嘗不也是像二十年前的樣子!”
嘆息過後,丘遲繼續說道:“那天你爺爺臨走的時候,也曾給我留下一幅字跡,你要看麼?”
陳石星連忙問道:“在哪裡?”
丘遲揭起另外一張殘舊的布幔,現出和右面這張一般大小的條幅,書法蒼勁,正是他爺爺的筆跡。寫的也是陸游的一首詞,詞牌名“鷓鶘天”,詞道:
“家住蒼煙落照間,絲毫塵事不相關。斟殘玉瀣行穿竹,卷罷黃庭臥看山。
貪嘯仗,任衰殘,不妨隨處一開顏。原知道物心腸別,老卻英雄似等閒少!”
這是陸游晚年之作,雖然息影田園,仍有不甘老驥伏櫪之志。“玉溪”是美酒的別名;“黃庭”本是道家的經典,《唐書·藝文志》,據云老子著有《黃庭經》一卷。在這首詞中則是指晉代書法大家王羲之手書的《黃庭外景經》,即世傳王羲之書此以換鵝者。
丘遲以軍官身份埋名匿跡,做了荒村的茶館的老闆,天天喝自釀的美酒,等於是另一種方式的隱士;而他又是文武全材,喜歡字畫。所以琴翁寫陸游這首詞送給他,對他的身份也是頗為合道的。
丘遲說道:“令祖那天在微醉之後,頗有幾分感慨,他說他也很想找個風景好的地方過這下半生。看來這一首詞,他固然是寫來送給我的,但他的心境卻也正是和這首詞的作者陸游相同,這些年來,他在桂林七星巖下隱盾,也可說是得償所願了。”
陳石星嘆道:“人間哪得有桃源,我的爺爺雖然是想過與世無爭、與人無件的隱士生涯,卻又何嘗得如所願!”
丘遲心裡想道:“陳琴翁遭受喪子之痛,撫養孫兒成人,晚年的生活,相必過得不甚如意。”
他只道陳石星是因此興嗟,不想令陳石星難過,於是轉移話題,說道:“陳世兄,我有一事未明,想要請教。”
陳石星道:“老伯請莫客氣,不知要問何事?”
丘遲說道:“你的劍法,精妙絕倫。似乎不是出於家傳?”
陳石星道:“小侄的確是另得名師傳授,不過老伯的讚語,小侄可是不敢當了。”
他正在思量,要不要把前輩大俠張丹楓為師之事告訴丘遲,丘遲已先自說道:“雲重後來棄官歸隱,不知他有沒有和你的爺爺見過面?”
陳石星道:“據我所知,他們似乎從未見過。”
丘遲若有所思,半晌說道:“這倒奇了。”陳石星道:“老怕什麼事情覺得奇怪?”丘遲說道:“不知我猜得對不對,你的劍法是張大俠張丹楓傳給你的吧?張大俠是雲狀元的妹夫,我曾經見過他的劍法的。”
陳石星本來不想瞞他,給他說破,便道:“老伯法眼無訛,小侄的確是得自張大俠的傳授。”
丘遲又驚又喜,問道:“張大俠還活在人間?”
陳石星道:“家師不幸,正是在收我為徒那天仙去?”他這才有機會說出前事,包括雲浩與張丹楓先後去世的訊息。
丘遲嘆口氣道:“因果報應之說,本屬無稽,但冥冥之中,卻又似乎頗有天意。”
丘遲又再喝了一大碗酒,說道:“當年雲重與令祖素不相識,不借為了令祖與權勢滔天的奸宦作對;令祖與他的兒子云浩也是素不相識,同樣的不惜為了一個陌生人累得家破人亡。雖然救人沒有成功,可也都是同樣的高義可風!”
陳石星道:“丘老伯,你也是以一個不相干的人捲入漩渦,俠義的行為,更是值得晚輩佩服。”
丘遲笑道:“你也何嘗不是如此?你幫雲家的大忙,事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