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氣氛有些尷尬。
面前的皇子公主,年關節下的,說來是來拜訪,卻不嘮家常,甚至連話都不說,一個個都將注意力放在齊清兒身上。
尤其是軒王那邊,齊清兒不用看他都能感到他眼中傳遞過來的眼神。像是一層黏稠的氣體籠罩在齊清兒周圍。
這時竹婉端著熬好的湯藥過來。
齊清兒正好扭轉過身體,面向竹婉,避開了院中眾人的關注點。
“藥是六分熱,現在喝正好。”竹婉邊將藥碗遞到齊清兒手中邊道。
齊清兒只輕輕點頭,毫不猶豫的接過了湯藥。
院落中頓時充滿的濃烈的湯藥味兒,連蓉王都微皺了下眉頭。
皋璟雯看著齊清兒喝著湯藥,她自也知道這樣的湯藥即濃稠又味道極苦,卻換不回齊清兒的命,只能讓她好受些,連拖延死亡的功效都沒有。
不由得掩面抽泣。
廢了虞妃終是不能換回齊清兒的命了。。。。。。
皋璟雯在她自己發現之前,已經哭出了聲音,索性起身跑到了一邊,獨自抹眼淚。
軒王見狀,又將胳膊肘子捅了一下蓉王。
蓉王的情緒已經被皋璟雯感染,正處於低落當中,被軒王這麼一捅,整個從座椅上跳起。
扭頭看著軒王的時候,只見其不停地擠眉毛。
這眉毛像是貼在軒王臉上似的,上下挪動幅度之大。
半餉,蓉王終於反應過來,露出理解之意,起身往皋璟雯的方向走去。
齊清兒放下藥碗時,只看到了軒王一人。
她迅速環視了一下四周,見蓉王正掏著手絹給皋璟雯擦淚,多半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軒王沒有獨自登門來訪,拖著蓉王一起。
無非就是讓蓉王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纏著皋璟雯,軒王也好有單獨的時間和齊清兒相處。
她捏著絲絹擦了擦嘴角,骨節卻在這樣的暖陽下泛著讓人心寒的白光,亦還有些顫抖。
“喝杯清茶,過下口,去去苦味……”軒王瞧了她半天。
眼中絲絲情義,縷縷憂涼,不經意間軒王的眼角浮起了紅血絲。
又忙道:“深冬節下的竟還有這樣耀眼的陽光,刺得我的眼睛疼。”說著抬手掩去了眼角那一點點淚水。
齊清兒稍稍抬了抬眸子,也未掃過軒王的臉龐,只落在他身後的常青樹上,聲音細微道:“過了新年,在過一段時日就是早春了。這樣的暖陽來得也不算出乎常理。”
軒王忙垂下頭,拿著茶壺的手也有些僵硬。
好半天才斟好了一杯茶。
他眼下的狀態實在一反他昔日的風流和無所畏懼。
再加上皋璟雯在一旁剪不斷理還亂的哭聲,實在叫軒王的心緒難平。
齊清兒看著擺在案几中間軒王倒的半杯茶水,“軒王殿下也聽聞了啼血之毒了?”
軒王復將雙眸挪到齊清兒臉上,半餉,他道:“我聽聞那個御醫華馱深研毒理,難道沒有能夠清理掉毒素的方子嗎?”
他說著並失望的看了看齊清兒面前被竹婉撤走的空藥碗。
是啊,皋璟雯哭成那樣,明理兒人都能猜到那藥不過是一劑尋常的緩症之藥而已。
若是喝下藥,齊清兒就能好,皋璟雯也不至於怎麼勸都止不住眼淚了。
齊清兒撇了一眼抽泣得雙肩顫抖的皋璟雯。
心中像是被涼水澆灌了一般。
她望了望軒王,終是沒有說話。
沉默是再好不過的答案了。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誰來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好好一個美人兒,卻要駕鶴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