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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再下樓去找那個沒譜的老闆興師問罪。

前臺裡面,老闆居然還在和同一桌人打牌,甘藍簡直驚詫於這種意志力。她在臺前叫了兩聲,裡面卻只飄來一聲心不在焉的:「誒。」

「你看你給開的什麼房間,空呼叫不了,電視效果差,電熱毯還只有一床!」

「啊?真的?」老闆像在談論著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手指彈出一張牌,念道:「三條。」

甘藍急了,在臺子上猛拍了一下,手上吃痛,嘴上仍要強地據理力爭:

「怎麼做生意呢?就只有收錢跑得快?」

總算是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牌桌,老闆吃硬,語氣軟了下來:

「條件是不咋樣,我到時候少收你錢嘛。」

甘藍朝他身後瞄了一眼,看見他們幾個打牌的大男人正圍著一個電暖器烤火,一隻虎紋肥貓趴在其中一個人的大腿上,睡意正酣。

「電熱毯就算了,你把那個電暖器借給我。」

拿著電暖器回房時,白芷已經裹在床上了,幸而洗時頭髮是包著的,否則非凍出病不可。甘藍趕緊給電暖器插上電,把功率調高,對準白芷烘著。

「你也。。。。。。」白芷只露一小部分頭出來,恍若初春探頭出洞的小田鼠。

「得了吧,說話牙齒都打顫了,上半夜對著你,下半夜對著我。」

濃似紗簾的霧氣,到夜裡居然散了,露出枝葉婆娑間的皓月。窗簾也遮不住的銀光,照得滿室晶亮而悄然,稍微撩開些縫兒,劍鋒一般的寒光便流瀉而入。在城市裡看慣了優柔溫潤的月,一時間不太能適應她此刻所向披靡的流光。

畢竟走了許多山路,白芷和甘藍都覺得較平日睏乏得早些,天馬行空地聊了半天儒道之學、佛道之爭、以及中唐之衰,眼皮就止不住地打架了。

白芷的床靠近窗,甘藍揣著滿腔月色看著她熟睡過去,心裡滿滿當當的,像塞入了千百首詩。她迅速地閃進衛生間擦洗了,冷得周身起雞皮疙瘩、汗毛倒豎,再齜牙咧嘴地鑽進冰涼的被窩,慶幸白芷不曾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次日白芷先醒過來,發現暖器的方向果然還對著自己,搖搖頭跳下床來,推它到甘藍身邊。

甘藍昨夜是蜷曲身體而睡,整個人抱成法式羊角麵包的形狀,也像一隻護巢的寄居蟹。

緻密的睫毛翩翩然地覆蓋在眼下,偶爾隨著呼吸間的起伏而撲朔;唇形的線條溫和而明朗,此時泛著嫻靜的色澤,平日裡說話時卻總像暗藏著一絲戲謔的意味。

在白芷看來,這是一張旋即要脫離稚嫩、去擁抱成熟的面龐。

抬指想要幫她捋起髮絲時,才注意到她床單下並沒有電熱毯的電源線,昨晚凍成那樣,也不知她熬到多晚才勉強入睡。

「甘藍,你真是個傻子。」

兩人開車回成都時,一路上雨越下越大,金師傅在飯館門口接她們,玩笑說是她倆把白素貞給招下山了。

「你個死女娃子,還不想跟我說話?」金師傅伸手進車去揪甘藍的臉。

甘藍嘟著嘴賭氣,別開臉去跟白芷說:

「你先下去吧,我去停車。」

白芷下車後,甘藍這裡剛要起步,前方卻有人佔道停車。

是熟悉的那輛藍色吉普。

莊良開門出來,靠近了白芷,拉住她的手,用低低的聲音哄著。

白芷這幾天來都在和他冷戰,電話簡訊一概不回,等他找上門去,人又去了青城山。數日裡莊良的心裡都沒個抓撓,十分難捱。白芷面上有些無措,卻沒有特別的表示,莊良便當作是矜持和默許,把人摟了過來。

莽撞生硬的倒車聲傳來,甘藍轟下油門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