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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鄭宓沒想到她反應這樣大,倒怔住了。

她與明蘇從來沒有表過心意,只是她們彼此間卻存了這默契。她十九歲都未出嫁,是為什麼,祖父知曉,姑母也知曉,卻都不曾來規勸拆散,只是含蓄地提醒她,若要相守,還需籌謀。

有長輩默許,縱使前路還有坎坷,但鄭宓一直相信,她與明蘇是能相守終生的。

直到鄭家被抄,合族皆亡,她被沒入教坊為奴。

那日之後,明蘇每日都來。鄭宓不知她是如何潛出宮的,也不想見她。她知明蘇是無辜的,皇帝想做的事,她攔不住。

可家仇已經在了,一看到她,她就會想起慘死的家人,她們之間已不可能了。

明蘇也知道,她盡力地不來礙她的眼,每日來,都不會入她的房門,或在大廳坐一坐,或是在隔壁開一間房,拿出她自己帶來的書打發時間。

於是一連七日,她只知明蘇每日都來,卻未見過她一面。

至於明蘇為何來得這樣勤,她自然是知道的。這半月,教坊的主事不敢讓她出去獻藝,也不敢將那些王孫公子們往她房中領。她這價值千金的頭牌,便被藏在了房中,誰都見不著。

但明蘇來,是悄悄來的,亦不曾張揚身份,那些不務正道的貴胄公子哪兒肯消停,不住地向主事施壓,非要嘗嘗昔日鄭太傅膝下最受寵愛的孫女的滋味不可。

他們這些人,本就囂張張狂,再飲些酒下去,更是不曉得輕重,恨不能將京師都翻過來玩樂一遍方好,哪兒會將一個小小的教坊主事放在眼中。

教坊讓他們折騰得不輕,主事哭喪著臉,兩頭為難既不敢違拗明蘇,也不敢將外頭那些人得罪死了。

而她倒像是被恩客養起來的花魁,諸事不必操心。

但她不想這樣,她不想承明蘇的情,也不想與她有任何瓜葛。她只想再無往來,從此以後,峰迴路轉也好,柳暗花明也罷,都不再見。

那日主事到了她房中,陪著小心道:「那位殿下又來了,一連七日,總不能一直幹晾著,您是不是也去亮個臉?」

鄭宓道:「我會去。」

主事大喜,高高興興地要她打扮打扮,早些過去,別讓人等久了。

鄭宓原沒想什麼,可聽到她這句打扮打扮,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那句「女為悅己者容」,心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般。畢竟,在此之前,她是一心將明蘇當成要一生一世相守不離的人來待的。

她在妝檯前坐了許久,也看了那些胭脂水粉許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碰。既然要斷,又何必給她留下念想。

她推開房門,走去明蘇在的那間廂房。

那廂房的門是掩著的,留了條縫,她走到門邊,裡頭的聲音傳出來。

「明日我不得空,來不了,但後日,我是必來的。倘若她有什麼閃失,哪怕只受了半點屈辱,你這主事的位置都不必坐了!」

鄭宓止步,透過門縫望進去,便見明蘇側對著她坐著,那主事低首哈腰地站在她身前,連連稱是,稱完了是,那主事又訴苦道:「可想見鄭小姐的人實在多,殿下在此坐鎮,倒好一些,殿下不在,他們都是有身份有來歷的,小的也不好攔啊。」

這話,顯然就是推脫,能在教坊做主事的,豈能沒幾分拒客的本事。

鄭宓看向明蘇,便見明蘇面上顯出著急來。她不由嘆了口氣,明蘇的樣貌與淑妃相像,可她的性子卻與姑母像了個十成十,都是一般溫潤和氣。

那主事的推脫敷衍之意如此明顯,明蘇還是沒有動怒,只是格外鄭重地看著他,肅然道:「你只記得,她有個好歹,我不問旁人,只問你。」

主事說了什麼,鄭宓沒聽進去,正要叩門,邊上傳來一聲:「鄭小姐,求您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