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衝回屋,門關上的一刻,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
他怎可以這樣過分,他可以強迫她,卻不能這樣侮辱她。拿一盞燈來,真當她是煙花巷裡的青樓粉面嗎?那是不是每次懸燈都可以抵消她欠他的債?
蘇可死死瞪著眼睛,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許哭,可是宣洩不掉的情緒在身體裡絞痛的疼。她多想大聲地吼叫幾嗓子,可人在屋簷下,哪來的肆意發洩。她在屋子裡像一頭困獸來回奔走,撞到桌腿凳腳都渾然不覺。眼下的她急需一樁事來分心,否則她真的會崩潰。
這時的蘇可想到了藏在床下的算盤。
她小心翼翼將藍皮包袱從床底掏出來,錦盒裡的算盤帶著一些木料特有的香氣,打磨得圓潤光滑的算盤珠在指肚留下軟膩的觸感。胡亂撥動幾個,伴著嘀嗒的碰撞聲,她的心漸漸歸於平靜。
蘇可打得很慢,卻非常用心。她將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到手上,一加二加三加四……加到一百後記下來,重新再從一加到一百。她不知道哪一次的答案是正確的,因為每一次的結果都不一樣。這證明她的心還沒有完全靜下來,那麼就重新再來。
這一夜,終於就這麼熬過去了。
而另一邊,邵令航從同僚兒子的週歲宴上滿身酒氣的回來,眼睛亮得像星,步子走得像蛇。當他回到荷風齋的時候,少硯早躲得八丈遠了。
孫媽媽好說歹說服侍了邵令航歇下,只道什麼事都明日再說。
邵令航確實醉得不輕,依言便倒在床上不再折騰。可是腦子裡一直盤旋著飯桌上同僚的問話,問他何時娶妻生子。又說龍生龍鳳生鳳,他的孩子定是人中龍鳳。他著了道了,腦子裡翻騰地都是和蘇可在一起的畫面,想起秦淮那晚的顛鸞倒鳳,想起那日月色下心神激盪的吻。他不由憧憬,他和她的孩子該是怎樣的聰明伶俐,只怕能同時兼得文武狀元。
他在這不切實際的念想裡昏昏入睡,一夜好夢。
只是早上醒來,現實終歸殘酷。
少硯縮著脖子顫顫巍巍將蘇可摔燈的事回稟了,邵令航起先還有些下不來臺,覺得蘇可很不給面子。但問及原因,再聽了少硯的一番胡言亂語,邵令航最直接的反應就是一腳踹了出去。
倘若沒有孫媽媽攔著,這第二腳下去,少硯少說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
“糊塗東西,誰讓你多嘴多舌了,知道幾個典故就這麼滿嘴胡唚。我看你是活得皮癢了,爺的好事若被你毀了,你小子拿命抵都抵不過。”邵令航的宿醉讓他頭痛不已,可此時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宿醉還是因為蘇可,讓他的頭像要裂開了一樣。
這麼貴重的一盞燈,她敢摔,就說明是真的氣著了。加上她本就在氣他孟浪地吻了她一遭,現下不定怎樣恨他厭惡他。
本想要她的心,如今只怕一個小手指頭都要不到了。
想到這裡,他愈發惱怒地要衝上去給少硯再來一腳。可少硯有孫媽媽護著,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錯傷無辜就不好了。
“媽媽你躲開,我今天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邵令航厲目看向少硯,恨不得將他剝骨抽筋,“擅自揣摩主子的心意,你是活膩歪了。我是那個意思嗎,我只是怕她晚上熬夜熬壞了眼睛。你這個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少硯嚇得只管往孫媽媽身後躲,剛才腿上挨的那一腳鑽心的疼。
孫媽媽見狀,低聲喝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是侯爺,該有的儀表和威嚴哪去了?為了一個秦淮的姑娘就這樣氣急敗壞,你這麼多年白活了?”
邵令航怒目圓瞪,“媽媽,我和她誤會越鬧越深,如何收場?”
“那也是你自己的原因。”孫媽媽攏了攏身後的少硯,“好端端送個風燈過去幹什麼?你以為只有少硯這麼想嗎?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