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驚愕片刻,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一直以來隱約的擔憂,如今成為了現實。
她心中似有某物崩塌,震得耳鳴不止。
不知過了多久,蕙蘭才用沙啞的聲音,顫抖著問道:“您……都知道了?”
慕容復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蕙蘭,面上波瀾不驚,緩緩答道:“是的!”
蕙蘭打了個寒戰,艱難地問:“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慕容復臉上浮現出一絲戲謔,伏在蕙蘭耳邊,略帶曖昧地說:“朕若連枕邊人的真假都分辨不清,又如何治理天下?”
蕙蘭如痴傻般,機械地問下去:“那,那皇上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慕容復的身體猛地一僵。他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才沉聲道:“其實,從在宮中見你第一面起,朕就感覺有些異樣。你和你姐姐……雖外貌難辨,但相處一段時間後,還是易於區分的。
她……進宮後先是恃寵而驕,愛耍小性子,後來又變得唯唯諾諾。而你,偶爾言辭犀利,但更多的是沉靜機敏……當然,這只是朕當時的一閃而過的疑惑,並沒有深入思考。然而,在你謊稱妹妹患麻風病自焚身亡的那天,溫秋實在御花園裡指責你。
朕尋你時,見你淚眼婆娑,悲慟欲絕,那一刻,朕方斷定,你非梅妃鄧蕙梅,而是其孿生妹妹鄧蕙蘭……梅妃面對溫秋實,斷不會哭得如此心碎痛楚,更不會容忍他的埋怨與斥責!”
他又貼近蕙蘭耳畔,輕聲道:“朕亦終明瞭,那晚之事究竟如何……那藥丸,並非容妃所下,而是你所為,你欲掩蓋初夜之實,好使朕神志不清,難以分辨,是也不是?”
蕙蘭渾身一顫,又驚又懼,不禁瞪大雙眼。
“彼時,朕入宮方才半月。而他,竟早知此事。諸事皆明,卻隱忍不發,直至今日!他究竟意欲何為?”
她正沉思,耳畔又傳來他依舊溫柔的聲音:“可還記得?那晚回至醉心殿,朕與你臨窗聽雨,促膝而談,與你講述諸多宮中之事……後來,朕亦告知了你朕的名諱!”
蕙蘭緩緩點頭,怎會忘卻?“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那是她們首次長時間獨處,她尚能清晰憶起他當時所言的每一句話:“天妒紅顏,溫秋實傷心至神智失常,亦在情理之中。若朕失去你,想必亦如此!”
“朕亦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之人,與溫秋實一般,亦會疼惜憐愛自己的女人!”
那時,蕙蘭便覺他話中有話,別有深意,卻不敢細究,只當是自己多心了。
“朕萬沒料到,彼時,他已洞悉你的真實身份。而朕,卻還在苦苦隱瞞,佯裝無事。在他眼中,恐怕是滑稽可笑至極。”
蕙蘭輕閉雙眸,再睜眼時,已恢復清醒冷靜:“您而後令臣妾禁足,並非真要懲處臣妾?”
慕容復微微一笑:“自然,當眾斥責你,罰你禁足醉心殿,皆是為保護你。讓他人以為你已失寵,不再關注於你……細想來,那時的你,如同盲人摸象,破綻百出。
朕讓你禁足,也是想你閉門不出,熟悉宮中情況,儘快適應。 然朕未料到,此舉卻讓人有機可乘,險些讓你命喪火海……幸得朕有所防備!”
“竟是如此!” 蕙蘭感動之餘,往昔種種在眼前不斷閃現,所有疑惑,原來皆有跡可循。
慕容復之所以坐守雲水閣,是因他知曉真相,明白所謂妹妹患麻風不過是虛妄之詞,故而對容妃之話也心存疑慮。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
舊疑雖解,新惑又生,蕙蘭低聲問道:“您當時全然知曉?包括姐姐的去向?”
慕容復稍作停頓,緩緩搖頭:“否,那時朕僅確定你是鄧蕙蘭,並不知你姐姐具體情形。當然,朕也能猜出,她定是在會親時出了事,鄧家驚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