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語氣淡淡道:“你父親已有所處置和安排,朕覺得尚且妥當……無論如何,她將你送至朕身邊,也算功過相抵,所以朕決定……不再追究,饒她一命罷了。
朕並非對她心生憐憫,她所犯罪行,死不足惜……朕只是怕殺了她,會在你心中留下陰影,畢竟,她是你的孿生姐姐。”
蕙蘭心中一暖,險些落下淚來。
不錯,我與姐姐一同降世,共同成長,她在我的記憶中難以磨滅。即便憶起昔年兩次江南省親之旅,亦滿是她的身影。我曾怨她、恨她,卻終究不忍心讓她死去。
念及此處,蕙蘭投入慕容復懷中,低聲道:“謝陛下!”
慕容復嘆息一聲:“罷了,朕知曉你心中不捨,過往之事,不必再提。朕此後,便當她不復存在!”
蕙蘭仰頭望著皇上,長久以來的憂慮與恐懼,此刻煙消雲散。
自此,她再無需在慕容復面前偽裝自己,亦無需提心吊膽地生活,更無必患得患失地揣測他的心思,亦無須時刻防備姐姐鄧蕙梅的威脅。
這種無需揹負秘密的感覺,實在久違了!
蕙蘭決定赴江南!
一來,慕容復盛情難卻;二來,她亦想理清,他所言究竟何意。
思冰和思菱聞之不回宮,皆一臉興奮。
比起宮廷森嚴的戒律,她們自是更願與蕙蘭同往江南,看看宮牆之外的天地,過幾日逍遙快活的日子。
用罷早膳,蕙蘭在思冰和思菱的攙扶下登上馬車,緩緩啟程。
風和日麗,天朗氣清,此刻的蕙蘭,仿若脫胎換骨,滿臉興奮,滿心輕鬆。
慕容復騎馬伴於她身側,見她如此,忍不住笑道:“瞧你,如釋重負之態……朕當真該早些將真相告知於你!”
蕙蘭嬌嗔道:“陛下為何不早說?害得臣妾終日提心吊膽!”
慕容復白了她一眼:“朕暗示多次,你皆無動於衷。如此聰慧機敏之人,偏在要事上,遲鈍如榆木,真真是急煞朕也!”
蕙蘭咯咯地笑了:“好吧,臣妾就是個榆木疙瘩,多謝皇上點木成金!”
和暖的春日,一對緩行的人,一路歡聲笑語,這一切,蕙蘭從未奢望過,如夢境般美好。
馬車行至幽靜鄉間小路,陳同騎馬折返,恭敬稟告:“皇上,敬國公在前方不遠處!”
蕙蘭一驚,探身望去。
果然,鄧家馬車在十幾丈遠,不用說,車內坐著她母親和姐姐,鄧百川騎馬與家丁走在最前。
經歷昨日變故,蕙蘭實不想見母親和姐姐。
至親骨肉間,生死紛爭,再面對時,只覺尷尬痛楚。
她想,皇上和爹爹定也考慮至此,才決定各自出發,互不同行。
慕容復看蕙蘭一眼,遲疑片刻,朗聲道:“停下歇息,待會走另路,免碰面!”
陳同應著,令侍衛止步,原地休息。
車伕勒住韁繩,停車。
蕙蘭撩開帷幔,賞郊野春景。
此時,蕙蘭忽見,鄧家馬車中,跳下一人。
那人跌倒,迅速爬起,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向後奔來。
正是鄧蕙梅!她潦草短髮,迎風更亂。
鄧百川聞聲,急掉轉馬頭,呵斥追趕。
鄧蕙梅卻置若罔聞,拼命跑,口中悲愴呼喊:“皇上,皇上……”
蕙蘭震驚至極,“姐姐她究竟意欲何為?”
然而,她內心實則坦然,畢竟所有真相已然大白。此時此刻,無論姐姐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再掀起任何波瀾。
不多時,鄧蕙梅便疾馳而來。
她全然不顧侍衛的阻攔,撲通一聲跪地,扯著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