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微微一笑,並未言語,心中卻暗自思忖,“如今,太后對我的成見,緣由繁複,豈會因一兩句話而改變!”
慕容復亦察覺蕙蘭的無奈,輕輕嘆息,轉而說道:“敬國公......想必快要回京了吧?”
蕙蘭暗自推算日期,頷首道:“快了,妾身上月收到爹爹的信,言五月初六動身回京,算來也就這三五天了。”
慕容復深思片刻,緊握蕙蘭的手:“朕打算派他與榮威將軍一同前往西北。如此,一可制衡林鴻飛;二來,若立得軍功……”
他止住話頭,蕙蘭卻明瞭其意。
“今晨,太后已明言立新後之事刻不容緩。而此位,將在我與端妃間決出。我本不在意權勢地位,亦無所謂後位。然,若不是我,便是端妃。端妃若為後,此後,我便如俎上魚肉,這後宮再無我容身之所。廷兒和爍兒的未來,亦與我息息相關。故,此位,我必得。
就目前而言,端妃父兄的權勢功勳,遠勝父親。若此次父親能立軍功,將來與端妃爭後位,我便多一分勝算。說到底,欲登後位,家世背景,至關重要。”
見蕙蘭低頭沉思,久不語,慕容複決然道:“蘭兒,放心吧,母后那邊,朕待她心平氣和時,再尋機與她詳談……還有你的真實身份,以防萬一,朕要待你登上後位時,方告知她真相……朕已決定,必讓你成為朕的皇后!”
這是慕容復首次當蕙蘭之面,作此承諾。蕙蘭凝視著他,感慨萬千。
時光緩緩流淌。
端妃收養大皇子慕容熙後,使出雷霆手段,將侍奉大皇子的人盡數更換,並嚴加看管。
大皇子果然有所收斂,每日按時前往尚書齋讀書習字,不再胡鬧。
端妃此舉,備受讚譽。
蕙蘭這邊,太后雖因欣嬪之事對她略有不滿,但並未找她麻煩。
一切平靜如昔,六七日轉瞬即過。
蕙蘭推算,父母早該抵京,卻杳無音訊。
慕容復也焦急萬分,他在等鄧百川回京後,派他與榮威將軍一同出兵西北。
焦慮中,蕙蘭懇求慕容復,派陳同沿路迎接父母,一探究竟。
又過兩日。
黃昏,蕙蘭坐於暖閣窗下喝茶,手捧一卷閒書,翻了幾頁,便忍不住望向窗外。
廊前木槿,花滿枝頭。
有輕盈腳步聲傳來,應是思菱,蕙蘭並未回頭。
然而,腳步聲至蕙蘭身邊卻停了下來,來人沉默不語。
蕙蘭詫異,驀然轉頭。果真是思菱!
思菱面色蒼白如紙,嘴唇顫抖,滿臉悲慼地看著蕙蘭,欲言又止。
蕙蘭心頭一沉,卻強顏歡笑,輕鬆問道:“怎麼了?”
思菱遲疑良久,終於開口,帶著哭腔:“娘娘……”
蕙蘭已預感不祥,起身,咬緊牙關,蹙眉道:“說吧,究竟何事?本宮撐得住!”
思菱跪地,嗚咽出聲:“陳同……歸來,發現敬國公與夫人行蹤,其在津城外山路遇匪……二人,雙雙被劫,下落不明!”
如遭雷擊,蕙蘭頓感天旋地轉、肝膽欲裂,身形晃動,幾近跌倒。
思菱衝來扶住,哭喊:“娘娘,娘娘,您務必撐住!”
蕙蘭如若未聞,身心仍留於那驚人噩耗。
思菱適才那番話,此刻凝聚成一句,如驚雷在蕙蘭腦海炸響:
“爹孃被土匪劫走!回京路上,被土匪劫走!”
蕙蘭狠掐手臂,刺骨疼痛告知自己,這非噩夢。
她被思菱攙回軟榻坐下,方覺渾身大汗,如行遠路,疲憊至極。
半晌,抬頭,蕙蘭有氣無力命令思菱道:“去,傳陳同,本宮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