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同很快入內,面色凝重,以同情目光看蕙蘭,低聲:“微臣給娘娘請安!”
蕙蘭視之,緩緩開口,雖力持鎮定平和,聲音卻難抑沙啞顫抖:“將詳情告本宮,你如何查到本宮父母被土匪劫走?”
陳同答:“回娘娘,微臣奉皇上之命,沿京城至江南官道前行。至津城郊外冠綏山下,見打鬥痕跡,微臣派人四處搜尋,終在附近一隱蔽山洞,尋得鄧府一重傷家丁。
待發現時,其已氣息奄奄。然仍強撐最後一口氣,告知微臣,他們五日清晨趕路,行至冠綏山附近,遭土匪伏擊。
國公爺猝不及防下,率家丁奮力抵抗良久。國公爺武功高強,久經沙場,本可脫身,但顧念夫人……
夫人見土匪,便啼哭不止,癱倒在地無法行走……國公爺既要抵禦土匪,又要拖拽夫人……終因寡不敵眾,被土匪擄走。
此家丁因傷勢嚴重,當時昏迷不醒,土匪以為其已死,遂將之棄於附近山洞……”
蕙蘭忍不住打斷陳同,失聲問道:“既是土匪,搶掠財物即可,為何還要劫走本宮父母?”
陳同遲疑片刻,語氣不甚肯定道:“微臣亦覺疑惑……不過,冠綏山土匪兇悍人盡皆知,朝廷早有討伐之心,礙於山勢險峻密林叢生,故而遲遲未動手。
微臣以為,土匪或知國公爺身份,故而擄走,欲關鍵時刻作人質,令朝廷投鼠忌器……”
蕙蘭蹙眉搖頭:“然,他們既憚懼朝廷,若知父親身份,豈敢如此放肆?他乃敬國公,又是本宮之父,若有不測,本宮豈會罷休。土匪向來只劫財,何必招惹此等麻煩……”
說著,蕙蘭驀地頓住,驟然想到什麼:“鄧府那家丁尚存否?”
陳同嘆口氣,聲音低沉答曰:“因傷勢過重,在回京途中,已然身亡……”
“死了?!”
蕙蘭不禁打個寒顫。
唯一的知情人已逝。
距鄧百川夫婦被劫,已過去五日,情況怕是不容樂觀!
此刻,蕙蘭心如油煎,似在滾燙熱油中煎熬,痛苦而焦灼。
她深吸一口氣,問陳同道:“皇上可知此事?你可曾覲見?”
陳同面露難色:“微臣一回宮,便直奔崇明殿,欲將此事呈報皇上……然路德海守在殿外,攔住微臣,言皇上自昨晚起,一直在正殿與王渤大人商議出兵西北之事,任何人不得入內……
適才微臣又去了一趟,值守太監卻說皇上與王大人及榮威將軍一同外出,不知所蹤!”
王渤為宰相,他與慕容復如此通宵達旦地商議奔波,西北形勢必定危急。
蕙蘭微閉雙眸,內憂外患,實難應付!
本期待父親能與榮威將軍一同平定西北戰亂,建功立業。
如今,他尚未出師,便遭土匪劫持,下落不明,生死難測。
蕙蘭起身,在暖閣內來回踱步,竭力讓自己冷靜。
思菱端來茶水,蕙蘭接過飲了兩口,頓覺頭腦清明,原本模糊的疑慮,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京城至江南官道,向來安全。我與母親曾兩次往返外祖家,皆安然無恙,為何此次出事?且偏偏是在父親即將領命出征西北抗擊匈奴之際……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這般思索著,她急忙吩咐陳同:“陳同,你即刻帶上仵作和太醫,去查驗鄧家死去家丁,檢視傷勢何處,因何而亡?”
陳同愣了須臾,旋即意識到了什麼,當即頷首應道:“微臣只是以防萬一,故而並未讓此家丁入土為安,而是將屍首停放於一處廢棄民房……微臣這就去處置!”
言罷,他便匆忙離去。
陳同走後,蕙蘭緩緩走到窗前,木然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