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隊形,向前邁進,在他們的上空繼續響著炮聲,聲音響得厲害,比起來反而不那麼可怕了。
戰鬥進入了短兵相接的階段,刀劍相碰,矛戟交接,短槍和火槍射擊的火光照亮了鮮血染紅的臉瞳。
然而卻沒有一聲喊叫,沒有一聲低語,也沒有一聲呻吟:弗朗德勒人懷著憤怒戰鬥,法國人帶著惱恨反擊。弗朗德初人因為非得打仗而怒不可遏,他們打仗原來既不是出於職業,也不是為了喜愛。法國人則因為在襲擊時遭到襲擊而惱怒萬分。
正當交戰雙方以我們費盡筆墨也無法描繪出激烈程度來進行廝殺的時候,只聽見聖瑪麗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炮聲,城市的上空升起一片亮光,好像是一縷火焰。那是儒瓦約茲在進攻,他在向保衛埃斯考河的那道城門發起牽制性攻擊,以便率領他的水兵長驅直入市中心。
至少,這是法國人所希望的。
然而情況並非如此。
順著西風,也就是說,順著對像這樣的冒險最有利的風向,儒瓦約茲啟錨開航,雙桅旗艦一馬當先,乘著好風逆流而上。戰鬥準備都已就緒:水兵手執接舷戰刀,等在船尾,炮手點燒火繩,立在大炮旁邊;桅樓水手帶著榴彈,守在桅樓上,最後還有那些精選的水兵拿著利斧,準備跳到敵人的艦艇上去砍斷鐵鏈和纜繩,為艦隊開啟缺口。
艦隊靜悄悄地前迸。儒瓦約茲的七條戰船排成尖楔隊形,雙桅旗艦就是尖頂,看上去好像一隊在水面上滑行的龐大的幽靈。這個年輕人的崗位是在艦樓軍官值班的軍官席上,但他沒法老待在這個崗位上。他穿著一身精美的盔甲,在雙桅戰船上守著大副的位置,從艏斜桅上俯身出去,像要望穿江面的霧氣和濃厚的夜色。
不一會,透過這雙重的遮蔽,他瞧見一道黑魆魆的船障橫在江面上;看上去它好像被敵軍放棄,沒有設防。不過,在這個詭計多端的國家裡,這種棄之不管和杳無人影的情況,有著令人疑懼的地方。
但艦隊繼續在前進;大家都看清了這道船障,離著僅有差十多十鏈的距離,而且艦隊一秒鐘一秒鐘地向它駛近,可還是沒有一聲“口令!”來震動法國人的耳膜。
水手們在這片寂靜中看到的只是疏忽失職,一個個都感到非常高興;年輕的海軍元帥比較深謀遠慮,猜到其中必有什麼陰謀詭計,因此感到了擔心。
最後,雙桅旗艦的船首進入兩艘海船的帆纜索具中間,這兩艘海船正是船障的中心。旗艦推著這兩艘海船,把這條由鐵索連起來的一條條船形成的柔韌的船障從中間衝彎了。
船障彎而不斷,緊貼法國戰艦的船側,形成和這些法國戰艦相同的形狀。
突然間,也就是在手拿斧頭的水兵聽到命令要跳過去砍斷船障的鐵鏈時,一隻只抓鉤從看不見的手裡丟擲來,鉤住了法國船的舷索。
弗朗德勒人料到法國人的計謀會怎麼幹。
儒瓦約茲以為敵人要找他進行一場激戰。他接受挑戰。從他這邊拋過去的抓鉤把敵人的船隻和他的船隻牢牢地拴在一起。接著,他從一個水兵手裡奪過斧頭,率先跳上一條被鉤得牢牢的敵船,大聲喊道:
“跳過去!跳過去!”
整個艦隊,所有的軍官和水兵,都發出同樣的喊聲,跟著他跳上了敵船;可是沒有一點聲音來回答他們的叫喊,沒有一個人影來抵抗他們的進攻。
他們只看見三條載著人的小船靜靜地在河面上滑過,就像三隻遲歸的海鳥。
三條小船划著槳逃走了,海鳥振翅飛遠了。
這些進攻者站在他們剛剛不戰而獲的船上發愣。
整條戰線都是同樣的情形。
忽然間,儒瓦約茲聽見腳底下有一種沉悶的轟轟聲,一股硫磺的氣味在四周瀰漫開來。
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