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頭來。
他身邊的那盞燈搖搖曳曳,似乎隨時都會滅似地。
她又看了看窗外,似乎,天早已明光。就問:“什麼時間了?”
“早已過了辰時,我剛從祠堂回來。”蘇洛陵換上新衣,坐到蘇綰身邊來,“你做了噩夢?”
噩夢?蘇綰髮愣。此中場景若說是夢,那就真實地太可怕了。她撐起身子,發覺四肢頹喪無力,胸口怪怪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辰時了?”蘇綰忽然想到,“你怎麼不叫醒我,讓我兀自睡過了時間。”
蘇洛陵笑了笑:“祭祖可沒有你的事,你不妨多睡會兒。”
她是腦袋睡糊塗了,竟忘了這種事情,怎會與她一個無名無份的人相關?不覺心裡又難受幾分。
蘇洛陵見她似乎不自在,問道:“怎麼,夢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竟叫你害怕成這樣?”
蘇綰搖搖頭,腦袋裡似雪花一般蒼茫成一片,也極不願意回想起那夢裡的一切來。雖然當中並無他人,但是恐懼全來自於心裡。直至最後蘇洛陵胸口的那捧血沫沖天而出,撒在棋盤冰潔的表面,一點點滲入進去時——那感覺,似乎是滲到自己心坎裡去一樣灼燙無比。
想起這個,手腳竟都俱冷。
蘇綰抖了抖唇,無聲地搖頭:“我想多睡一會兒。”
“也罷。稍後我便要出門去,拜會幾位故人,你若無事,便也出去走走的好。”蘇洛陵起了絲擔心,害怕蘇綰心中有事,只自己揣測不同他說。他兩之間始終有著些不明不白的隔閡,他亦開始輕手輕腳,生怕又再生什麼旁支錯節的麻煩。
“去吧!”蘇綰無心說其他的,只是心中大大奇怪,無緣無故,竟會夢見蘇洛陵的凶兆。待蘇洛陵起身欲走之時,她又忽然拉住了他,“你……凡事皆要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要顧及到。”
蘇洛陵微愕住,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放心,我會的。”說著就出門而去,輕輕為她闔上門。
屋子裡頓時靜下來。蘇綰曾那麼多次獨自呆在這裡,卻未也有一次是這般懼怕的!
她迅速起身將屋內的燈都點了起來。屋裡燭影顫動,屋外又大片白光,兩重光色交疊在一起,竟起了恍若迷彩般的玄色。她駭住,忙想去關那窗,卻不料對面古樓屋角上,一對琉璃嘲風被雪蓋住,在日光下閃出一絲刺眼的光。
蘇綰頓被刺地雙目發白,陣陣暈眩之後突覺喉嚨裡腥甜無比,胸腹無端被什麼給一撞,“噗”地一聲吐出口血來。愣地自己都不知怎麼回事。
只是吐了這血,五內頓時舒暢。外頭一陣冷風越窗拂面,便聞到了種在大門外邊兒的薄荷草的清冽之味,精神頃刻為之抖擻。
腦子裡卻在此刻忽然跳了一下:“病樹賴逢春,偏向銀丹問。天死天絕恨,人死人後生。”這其中的銀丹,是否指的就是銀丹草呢?
蘇泊生的病,與銀丹草有何關聯?難道蘇洛陵也是因這兩句詩,而在屋外種了銀丹草的?
即刻開了門,直衝向了那邊的薄荷草而去,才一開了那扇銅釘大門,就滿鼻子的清新,扼地人一瞬間有些呼吸不上來,連眼睛都險些掙不開。待落了幾滴淚,洗去那風裡的餘味,蘇綰更是呆成了一隻鵝。
第一卷 雲泥之爭 第一百零六章 不速之客
第一百零六章 不速之客
只見大片的銀丹草皆被大雪蓋了個七八成。埋在雪地下,只星星點點露出些碧綠的色澤來。
她慢慢走到了銀丹草當中去,俯下身想仔細看看,這小小的薄荷草,究竟藏了些什麼力挽狂瀾的秘密。可才低下頭,眼睛就被面前景象愕住,一朵潔白剔透的薄荷花,正淺淺盛開在綠色枝葉之中,彷如一個袖珍的小精靈,正用著她無比純潔的靈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