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滿的墨汁,是黑色的。
抱著近乎命令的口氣,我讓她洗乾淨手,靠近我剛在宿舍搬來的小太陽尋求一絲溫暖。髒活累活我來幹,不一會兒就把剩餘的黑板刷完了,可房依依還是嫌慢,說今晚又要加班了。她要伸手幹活,我瞪她一眼:“給我乖乖的坐好。”
“你知道怎麼繪成噴漆效果嗎?”她說。
“拿噴壺不就好了?”我的話直接噎住了房依依,她揉揉額頭:“那我教你另一種方法。不過你要先把手洗乾淨。”
在水房,我倆共用一塊香皂。當她沾滿泡沫託著香皂的手朝我伸來,我下意識去抓香皂,就握住了她整個手,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捨不得鬆開。她抬頭錯愕地看著我,羞澀的顏色瞬時蔓延到她的臉上。
這是我喜歡過的女生啊。
她永遠是我心裡的花海,點飾著平凡生活中的光亮,一片豔麗,蝴蝶飛舞,然後整個世界都是彩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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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硬毛刷,一把鋼尺。毛刷上沾著顏料,尋找一個合適的角度,與鋼尺配合,噴漆的效果就躍然到黑板之上。噴了一層天藍色,又附上一層白色,很漂亮。就這一會兒弓著腰噴底色,胳膊酸酸的,後背也是很痛,果然沒有一件事是輕輕鬆鬆就能做好的。
“好辛苦。”我伸伸懶腰:“房依依你剛才說要晚上加班的,那不如我們先去吃飯補充補充體力,當然要你請。”
於是我們倆去食堂吃拉麵,端上來飄著兩片牛肉還有零星的一簇芫荽。
“平安夜吃這個也夠寒酸的啊。”我嘆了口氣開玩笑地說。接著房依依用筷子把自己碗裡的那幾片牛肉夾到我的碗裡。我毫不客氣地吃下去,像是個賭氣的孩子。她微微揚著嘴角,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們多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房依依突然問。
滿滿的愧疚如洪水一般衝擊我的心頭:“對不起,我有時候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我也知道你和謝蔗禾談戀愛的事,包括,關於我的一些……”她說。
“不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我笑笑。
“可是她走後你一直神不守舍的。”
“你夠恨她的。看來有些事你已經知道了。我和矯眉顏目睹了一點不太好的事。”房依依淡淡地說:“矯眉顏也不再選擇你了,讓陳木水把你取代了。她是喜歡你的,一直都是。”
“可是和矯眉顏相識的初時,就是因為她索要陳木水的電話號碼啊。還有我們不要提謝蔗禾了,我沒法去評論她,因為她帶給我一段愉悅的經歷。”我說完吃了口面:“對於矯眉顏,她對我說過喜歡。可是就剛剛在板報室,我看到的她,連打招呼的客套都省略了,甚至懶得施捨看我的眼神,不如直接給我一刀。”
“你不知道女孩子,她做什麼都需要一個理由。難道索要陳木水電話號碼就非要找你?我和她一起整理入學檔案,我肯定能查到陳木水的號碼的,這下你明白了吧。接下來,你所做的種種,就應該受到別人冷漠的懲罰。”
空氣凝固,我討厭的感覺。房依依一擊必殺的話,一直都是,不講情面,看透了所有的事,像火辣辣地耳光打在臉上。
該怎麼說呢,我預謀了一件精緻的謀殺案,混雜在人群中,誰也不知道我是兇手,我正竊喜,突然有個叫房依依的偵探湊在身後,貼著耳邊輕聲說你就是兇手。我過於激動,抬手就想掐死她。
於是我有些憤怒:“難道你們一個個都可以傷心,而我不行?我放棄了復旦大學想要和我的青梅竹馬一起共處四年時光,她卻再無音訊。我想要弄清楚我哥哥死亡的真相來到了警校,卻被最好的朋友背叛。我大半年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裡。就剛剛,喜歡我的女孩子,也對我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