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文士聞言訝然,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賢好半晌,最後便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要知道,李賢雖說比同齡人長得高大成熟,但看上去至多不過十六七歲,這樣的少年說這樣的大道理,自然讓人覺著奇怪。
“這位小兄年紀輕輕,倒是說的一口道理!”說到這裡,中年文士的面上寫滿了蕭索和沮喪,不多時又深深嘆了一口氣,“若是我昔日能夠懂得這些,也不至於一路蹉跎,更不至於連累家人受苦。我向來以為做人首當剛直,不可媚上,不可欺下,如今看來確實是失於教條了。”
他忽然整了整衣冠,很是鄭重地還了一揖:“在下州駱賓王,敢問尊兄名姓?”
以他這樣的年紀用瞭如此尊稱,足可見心中敬重。然而,讓他驚訝不解的是,對面那少年竟是一下子愣在那裡,面上赫然是瞠目結舌的表情。
駱賓王?對於自己這誤打誤撞的好運,李賢著實感到一陣莫名驚愕。數天前他還剛剛聽妙惠提起駱賓王其人,今天居然這麼巧就遇上了?幾乎沒有經過任何考慮,他便脫口問道:“駱兄不是在道王那邊為府屬麼?”
駱賓王沒想到隨便遇上的一個少年竟然似乎認識自己,而且連他被道王徵辟為府屬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在一陣隱隱的自豪之後,更是感到一種難言的尷尬。好容易收拾好了心頭思緒,他這才不無落寞地答道:“我朝有制度,王府官不能長時間就任,我如今已經是自由身了。”
自由身,那敢情好!倘若說李賢起初還在為該不該花功夫駱賓王找來而傷神,那麼如今已經撞上了人,他哪裡肯輕易放手。當初因為下手太慢而讓裴炎被他老爹逮走的事情,他至今依舊耿耿於懷,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讓別人搶先了!
然而,他正在那裡盤算著如何說動駱賓王,旁邊忽然又響起了一個童聲:“這幾個對子與其說是簡拔英才,還不如說是秋日遊戲。人道是長安女冠善文,實在是誇大了!”
李賢扭頭一看,見那說話的赫然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童,不覺驚奇萬分。這一次不等他出言,那邊恰好聽到這話的陸為轉頭一看,立刻曬然笑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叫簡拔英才?”
“我只知道,只會對這個……什麼對子的絕對算不上英才!”那小童斜睨了陸為一眼,神態自若地笑了一聲,“就算我區區一個十二歲孩童,也至少能對得出一多半,更何況是別人?”
一句話出口,別說陸為和杜元中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就連李賢也吃了一驚。要知道,這十個對子各有千秋,別說只看了這麼一眼,就是回去琢磨半天,也未必能夠對得工整,這小傢伙居然口氣這麼大?
“這第一個可對霧捂鳥屋霧物無,第三個可對……”
還不等他說完,李賢便立馬上去一把抓住了小童肩膀,頓時讓小傢伙住嘴。見四面人未曾注意這邊動靜,他這才笑嘻嘻地問道:“你既然如此有才,可敢賜告尊姓大名。”
“絳州王勃王子安!”
面對這樣一個答案,李賢禁不住回頭瞅了瞅駱賓王,心中犯起了嘀咕——難道今天是初唐四傑大聚會,待會是不是還會撞上楊炯和盧照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剛直駱賓王,自信王子安,狡猾李六郎
賓王剛直,憑著剛剛李賢那番大道理,輕而易舉地就奇之心墜入彀中;王勃雖說才高,畢竟年紀還小,李賢一番讚語下去,小傢伙立刻得意洋洋。到了最後,李賢憑著自己巧舌如簧哄騙人的功夫,自陳乃是弘文館學生,當下不費吹灰之力就和兩人熱絡了起來。而陸為杜元中雖納悶得緊,卻不得不幫著李賢圓謊。
好在駱賓王和王勃都不是長安人,前者離京已有兩年,後者根本還是第一次來到長安,再加上李賢溫文有禮像是個大家公子,自然而然地起了好感。一番攀談下來,李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