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地方官員還笑話一位信心不足的環保局的同志說:你們別充內行,說什麼時間太短,淮河變不清,跟你說,這在別的國家想也別想,可擱在我們中國就能成。真正的內行不是你們環保局,而是我們的中央政府。別說是用七年的時間變清,就是想用一年的時間把它變清,那也不成問題,只要我們中央真正下了決心,把沿淮的汙染企業統統地、愛你沒商量地全部關停了,你看淮河,它變清不變清!
環保局的同志不無擔心地反駁說:那經濟問題還要不要考慮?
那位地方官員放聲大笑,說:中國這麼大,還缺你這壺酒錢?淮河沿岸那幾千個企業能掙幾壺酒錢?他們掙的錢加起來恐怕也沒有這一回中央和地方為治汙投入的錢多吧?不說別的,這淮河的水患治理你說這四十年國家投下了多少錢?怕是幾百億幾千個億還不止吧?可是一下子汙染了河流,飲水汙染、養殖業完蛋、灌溉也不成,這麼一大幫子淮委的人和這麼大一攤子水利設施都成了廢物,辛辛苦苦治理好的這麼大的一個淮河流域,裡邊淌著一河的臭水,你說是哪個大,還是哪個小?
環保局的同志道:萬一引起社會不安定因素怎麼辦?
那位地方官員哧哧地輕蔑地冷笑道:你也不想一想,這是在為1。5億老百姓辦好事,為這麼多的人民得罪幾個傢伙算什麼?在這件事上,絕沒有哪個狗膽包天的敢出來鬧事的,別說是國家會收拾他個鴨子鳧水,就連老百姓也不會放過他,一人吐口痰就能淹死他,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你以為這也是鬧學潮?狗屁!
連筆者也不得不信了地方官員的話,以為他真知灼見,洞微燭幽,很是明白中國的國情,這確實是近年來中國政府為老百姓所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誰敢跳出來反對,別說淮河流域1。5億人民不會答應,就是全國的老百姓也絕不會答應。
宋健蹲下身,輕輕地伸手從河中掏起一把汙染的水,向地方官員詳盡地詢問水質的各項指標和村子裡的飲水情況,深情地說:要多打些深井,先解決人們的飲水問題,要像救災一樣儘快解決這件事!
隨後,宋健走向對岸的另一個村莊,進入一戶一戶人家,瞭解他們的生活和生產情況。這個村子裡的人,祖祖輩輩都在淮河邊上生活,不少人是世代靠捕魚為生的漁民,只是如今這個村子裡已經連一個漁民也看不到了。
宋健問村民們:你們最後捕到魚是什麼時候?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回答:有些年了,大概是1990年吧?那時還有魚,現在不中了,村裡漁民都改行了,種地的種地,打工的打工,河上連一條船也沒有了!
宋健默然,解振華默然,部長們默然,省長們默然。惟有那條浩蕩東去的醬湯色的大河,在一片惡臭濁水之中,憤懣不平地激濺起三萬六千聲悲響。
越看心情越沉重
這無形中產生了一種潛移默化的微妙的心
理誤導,成為一種可怕的行政長官的暗示,種種
優厚待遇暗示這些廠長們說——只要給地方掙
來大錢,汙染一條河流也沒什麼了不起,不會因
此影響對你的提拔和重用,你就放。心大膽地汙
染吧!
1992年6月,宋健陪同李鵬等一行60多人,代表中國政府出席里約熱內盧環發大會,向全球發出走可持續發展道路的呼籲,與會102個國家的首腦,代表全人類發表了地球宣言,宣言主要內容是——竭盡全力為今世後代把地球建成一個安全而舒適的家園。
然而說歸說,做歸做,各國政府要想真正把地球宣言,名副其實不折不扣地落到實處,面臨的局面都會十分棘手。李鵬總理和宋健國務委員所代表的中國政府對全世界和全人類做出本國的環境承諾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