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冒昧了。”秦璋淡淡掃了一眼房間深處那重重紗帳,緩聲道。
半日,才聽得裡面那人重新道:“來者既是客,能走進我這百花陣的人自也不是普通人,請進罷。”
誠然,這座“四面皆是牆,不見一扇窗”的房裡住著的就是屠家當家主母覃卿,一個比覃娘尚且要妖豔幾分的女子。
我前幾日在閒暇時,曾有過關於屠家當家主母的設想。但我卻實打實地沒設想到點子上,這主要也是由於我的想象力太不豐富,才導致我沒能聯想到屠家當家主母居然和覃娘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我與秦璋見到她時,她正半倚在貴妃榻上,如墨的長髮鋪散在瘦削的身子下,襯得她愈發肌膚瑩白。覃卿面容柔和,五官長得很是合宜。唯是細長的鳳眸全然沒了焦點,只是在我與秦璋講話時才稍稍偏過頭來。
因此我又不免喟嘆一番,也不知她曾是遭了何種的苦,才累得雙眼失明。
短暫的寒暄後,眾人理所當然陷入到一片沉默中。我望了眼秦璋,卻見他只是端正坐著,並無重新挑起話題的意思。於是我便清清嗓子,本著女人與女人比較容易溝通的這個原則,對覃卿道:“夫人……”
“呵——”覃卿飄忽忽地輕笑一聲,我不禁愣住,只得等著她的下文,“我早知會有這樣一日,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遲。”
我愣了一愣,這是多麼不符合常規的一句話啊。
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我與秦璋聽了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而後我總結,多情的男人實在猶如洪水猛獸也。
事情發生在20年前,覃卿與覃娘姊妹倆雙雙皆是二八佳人的時候。
覃卿是個有著大智慧的女子,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她對於五行陣法、奇淫巧術甚有研究,在江浙一帶的黑白兩道上都頗有名聲。只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家境卻一般得緊,一般到她家裡只養得起這姊妹兩人中的一個,而另一個則被送進了青樓,她便是覃卿的妹妹,覃娘。
覃娘甚至都沒有一個完整的名字,只在進了樓子後,落得下覃娘二字。
至於覃卿那浩瀚如海洋的知識,則是來自於一個名叫十二夜的男子。關於十二夜此人,我頗有些耳聞,據說是個武功卓群又飄渺如風的男人,江湖上甚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神秘非常。是以我此番在覃娘口中聞得此人大名,實在又是一番唏噓。
至於彼時的屠當家屠晉則是個俊俏俏的公子,一向腰懸長劍,手搖摺扇,任憑誰打從他身旁路過,那都是會將他望上許多眼的。
屠晉自然聽過覃卿在江湖上的威名,覃卿當然也知道屠晉這個醫藥世家的少當家。只是覃卿沒料到屠晉會在某日登門拜訪,而這一見之下,又是一朝春來,少年情動,屠晉瞧上了覃卿。
屠晉溫言求了覃卿到屠家為他造一間密到不能再密的密室,要求就算是一隻蚊子飛進去,那也得用冷箭把蚊子射個對穿。
覃卿本著養家餬口的原則,立即將屠晉的要求應承下來,卻殊不知這一去乃是再無回頭路。
覃卿大抵是個認真負責又冷情慢熱的性子,她這一遭去屠家,為的就是造那間充滿了暗器與陷阱的密室,是以並未對屠晉產生丁點想法。
覃卿在屠家一住就是一個半月,在這期間,屠晉瞧著她是越瞧越順眼,直至情根深種。
覃卿在將此段重述給我倆時,頗是動容,幾乎是連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沒有放過地原原本本講給了我們。
在一個涼風習習,月色撩人的靜夜,覃卿一人坐在尚未竣工的密室外,仰望著一輪圓月,在心中默默思念那個教給她謀生之道的男子,十二夜。
許是覃卿思得太過入神,是以並未察覺立在她身後的屠晉。
月華皎皎,庭院深深。青翠的龍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