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婢女跟個穿著褐衣的男人低語說了幾句話。
面白無鬚扯著公鴨嗓子的男人;看了眼坐在堂上重複了老神在在的薛素紈,低頭拱手嘆道:“夫人果然料事如神,今後我等就聽著夫人安排了。”
薛素紈倨傲地冷哼一聲。抬起托腮的手腕鐲環碰響叮噹。
建陽宮破之時,跟著張太妃的馮公公將十幾個平日不算出頭惹眼的內監宮女換了身份,在南陳舊臣被押北上的半途,哭著喊著當上了高家忠僕。
這一次在洛京,他們中的大部人在事發之時都跟著夔長老填了東宮的蠆盆,倖存的只有了帽兒衚衕這邊的三四人。
面上做著對眼前幾人如今心悅誠服要跟著自己的歡喜,薛素紈的心中卻是天人交戰。
當時收到高維通知還賴在帽兒衚衕不歸的薛素紈本就是想溜的。若是當日這些人去支援了已確定周曼雲行蹤的東宮再也無法回來,擺脫了他們去過全新日子倒是更便宜些。可現在……
“城中明松暗緊,此時出城十之**會被拿住。不如等了皇帝回城,事態全定,我們再安安穩穩地離開洛京。”
薛素紈認真地想了想,接著笑道:“這裡畢竟是燕王妃親擇的藏身地。前幾日來衚衕查探的兵丁不就一聽隔壁看院的報門頭就走了。燈下黑,倒是可以多住些日子。”
聯絡著這幾日的遭遇,薛素紈的說法自是得了現下只想先得了苟且偷生的諸人認可。
再難熬,溫飽飲食一樣要顧。
談好了逃跑事宜,薛素紈笑著招呼了身邊的婢女去廚房去催做了飯菜,自個兒心情不錯地倚在院門口抓了一把銅子讓回家路過的大虎跑腿去沽了酒來。如同往日一樣。
夜幕低垂,帽兒衚衕各家院落的燈燭次第吹滅了。
原本平躺在榻上盯著房梁的薛素紈一個骨碌就翻起了身。
她先是低聲啞咳了兩聲,接著伸了隻手指戳向了合衣睡在榻尾的婢女。這樣盡職的相護不但是要守著她的安全,也是要看牢了她。
只是這一次,睡前在薛素紈的勸說下喝過一盞底小酒的女人,挨指即倒。
薛素紈探了下女人瞭然全無的鼻息,慶幸地長紓口氣,伸手抹了抹滿額的冷汗。
從搬進衚衕來的第一天起,無論外界如何風雲變幻。生下次子後身子不好不能飲酒的她偏偏允讓眾人在晚間都喝幾口小酒的好心,終於得了好報。
酒裡有毒。原本藥是藉口遇險自盡從夔長老那兒拿來的,雖說大致確認跟來的“僕從”中沒有藥毒出眾的,但下藥時,薛素紈還是硬撐著唯恐東窗事發的不安。
而現在,藥出奇地奏效。不得不說,老天也在幫她。
燈下黑能黑幾時?
自忖還是瞭解周曼雲的薛素紈,掐算了下燕王世子出生的時日。暗覺只要那女人從初為人母的興奮中稍靜下來,就會派人來原本預定的藏身地來收拾了痕跡。
被周曼雲的人找到比被城中禁軍逮下獄更慘。有了這樣清醒的認識。薛素紈自然要撇下身邊人越早溜越好。
中毒死去的婢女被換了薛素紈的衣裳,榻上倒了桐油,一隻點著的燭臺卻倒在幾尺之外一點一點地舔著權當引線的紅綃。
掐了下時辰剛好,換了一身男裝的薛素紈悄悄地拉開了院門。
“姐姐!你咋才出來呢!”
薛素紈拋了個媚眼兒,對著院外正焦急等待的小男孩嬌嗔一笑,“你瞧瞧你哪兒象了虎。倒似只大猴兒呢!”
“姐快些走吧!要是被二嬸逮著,她會抽死我的!”,大虎的臉上顯出了怕事的惶急,急急擺手。
“整個衚衕全睡靜了!你是急著管先生要了賞銀吧?”,薛素紈笑著擰了下大虎的耳朵。
大虎低頭使勁地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