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都做不到這一點啊。就算你們從前有什麼誤會,能化解的就化解,不要再記掛。更何況,傅總現在又出了這種事。無論如何,死者為大啊……”
話音剛落,沈良庭猛的抬眼,“警方還沒有確認死亡。”
謝春霖噤聲,半天才說,“那傅總有訊息了嗎?”
“還沒有,還在找。”
半年了,生還的可能性早就降到了0,再找下去其實也沒有意義。
沈良庭說的低沉,強壓著情緒,伸手抓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真是可惜啊,天有不測風雲,誰能料到呢?想想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多年輕啊,一個華人,作為新生代表在哈佛上臺發言,真是意氣風發,出盡了風頭,那時候所有人都在議論他,探聽他的身份。後來我們還在為學業掙扎,他倒好,已經進了華爾街,賺了一個億。剛畢業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我們則在拿著簡歷一個個地方跑。再後來回國,他也是處處壓人一頭,走的永遠比同齡人快。我開公司他上市,我上市了他已經在做集團了,我以前還會覺得不服氣,想他憑什麼就比我強,想跟他爭一爭,可就是比不過,後來就習慣了,不得不承認人和人之間就是有參差……”
“誰能想到,短短十年,他卻英年早逝,連屍骨都找不到……”
在醺然的酒意中,沈良庭聽到謝春霖飽含情緒的一聲嘆息。
一句句,好像在他心上挖開一個洞,又不斷往裡頭灌入沸水,燙的皮開肉爛。
一頓中餐,在兩人各有思緒的心不在焉中結束。
臨分別前,謝春霖突然眸光一動,激動地拉住沈良庭的手說,“我知道了,我知道哪裡不一樣了。”
沈良庭不解地看向他,下一秒謝春霖則一伸手摸向他眼下一寸的地方,“明明沒有眼淚,你為什麼看起來一直在哭?”
坐回車內,沈良庭下午本來還有個會,會開完要去參加一個商務酒會,行程緊鑼密鼓,片刻不能停。
他這半年來幾乎都是這麼度過的,也沒覺得有多累多千篇一律,可他突然頭痛欲裂,四肢乏力,感覺一切都煩亂,什麼都不想做。
司機問他去哪,他也說不出話,閉著眼靠坐在後車座,他只想吐,一切行動力抽絲般從他身體脫離,座椅又冷又硬咯得他不舒服,街道喧囂的人聲車聲彷彿脆弱神經上驚起的一個個炸雷,胃部絞擰著提醒他過量的酒精和糟糕的飲食習慣。
司機還在前面問。
沈良庭疲倦地揮手,“你下去。”
司機離開了。
車門關上後,這裡形成一個密閉的獨立的小空間,沈良庭痛苦地蜷起手腳躺在了皮座椅上,汗溼的額頭抵著車門,心口一下下刺痛,翻來覆去都是剛剛跟謝春霖短暫碰面說的話。
司機在車外靠著車門抽完了三根菸,裡頭才傳來聲音讓他進去。
他開啟駕駛門,見沈良庭已經衣裝筆挺地端坐,除了臉色難看外沒有其他異常,囑咐他把車直接開去公司。
夜晚華燈初上,酒會剛開始沒多久沈良庭就離開了。
沈良庭像往常一樣來到醫院,護士跟他打招呼他也禮貌回應,進入病區後,他低頭聞了聞身上,聞到很濃的酒氣,所以臨時去廁所洗了臉漱了口,又脫掉了外套。
坐到羅青身邊,像往常一樣說了聲阿姨晚上好,看到床頭櫃放花的水有些渾濁了,就去倒掉重新換了乾淨的水。
然後坐到位子上,從櫃子裡拿出一本書,沈良庭低著頭神情專注地從夾了書籤的位置開始往下念。
唸到一半時,他突然那感覺到頭上多了什麼分量、
沈良庭抬起頭,發現羅青正看著他,一隻手擱在他的頭上,蒼老的目光溫柔而懷念,神情恍惚地說,“聞璟,你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