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對你,你也不生氣?”黎夢圓跟著沈良庭上樓,不罷休地追問,“你們不是愛人嗎?他玩弄你的感情,踐踏你的尊嚴,輕蔑你的真心,你怎麼能還替他說話?”
黎夢圓氣憤極了,為沈良庭打抱不平。
沈良庭進了門,收拾起翻倒的桌椅。他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該怎麼去面對傅聞璟,回憶起沉浸在愛情中一無所知的自己,他幾乎有些可笑。也許傅聞璟也十分不易吧,摟著殺父仇人的兒子,虛情假意地說些自己也不相信的甜言蜜語,他怎麼能忍,又怎麼說的出口?
為了仇恨,傅聞璟將精神與肉體一起出賣。
他替自己可笑,也替傅聞璟可憐。
還能怎麼辦,權當是做了一場夢。夢裡面自作多情,醒了就不要再做自取其辱的小丑。
沈良庭還有他脆弱的自尊和驕傲,已經一敗塗地了,不要連最後的體面也不給他留。讓他去聲嘶力竭、潑婦罵街般的質問控訴,他做不到。讓他去處心積慮、一報還一報地讓傅聞璟同樣痛苦,他不願意。
傅聞璟是他的大哥,是他黯淡無光童年裡僅有的那麼點亮光和色彩,連這點回憶也留不住,也要被抹上陰影,那他這一生是多麼涼薄、殘酷與乏味。
毀掉一切來出一口氣,不值得。
更何況傅聞璟針對的不是他,他只是被利用的無足輕重的犧牲品,在所有事件中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個部分,他連撼動全域性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舌根好像都要溢位苦味。沈良庭開啟窗通風,讓冷風吹進來滌盪渾濁的一切,把整理出來的垃圾打包扔掉,他看著屋內環境,無從下手,索性打電話叫保潔上來收拾,隨便從網上下單了些家居用品。
黎夢圓在沙發上坐下,“這裡不是你住的地方吧?感覺你不會搞得這麼髒亂。”
沈良庭點點頭,“之前借給別人住了。”
黎夢圓在沙發上挪了挪,有什麼咯著自己的腰,就這麼一動,碰到了塞在夾縫間的電視遙控器。一下把電視給摁開了。
聲音和色彩一起出來,在寂靜的屋內顯得尤為響亮。
電視上在播新聞。
黎夢圓看到那些畫面和字就愣住了,像被重錘擊打到失神,上面說,恆隆地產董事長黎重於今日下午三點於家中開槍自殺,警方接到鄰居報警後趕到現場,傷者現已送往醫院急救。截止報道前,尚未有醫院方面的準確訊息。
黎夢圓嚯地站起來,不願相信,負傷哀嚎般喊出一聲,“爸爸!”
聲音淒厲,錐心泣血,透著濃濃的悽然與絕望。
砰一聲,膝蓋跌倒在木地板上,沈良庭慌神,連忙去扶,黎夢圓已經癱倒在地,在巨大的悲傷驚懼下昏迷過去。
沈良庭攔腰抱起黎夢圓,衝下樓,一路驅車把人送往醫院。
人住院做檢查,沈良庭跑前跑後交錢登記向醫生說明情況。
等把所有事情忙完,黎夢圓生命體徵平穩昏睡在病房中。
沈良庭緩一口氣,坐在醫院過道中,手肘支著膝蓋,雙手緊緊交握,他盯著蒼白的地磚,沒想到黎重竟然會自殺。
愣神間,手機響起來,“喂?”
“哥!你快來,爸不行了。”沈少虞的聲音傳過來。
沈良庭有些意外,猶豫片刻後說,“這跟我無關。他死了你再通知我。”
剛想結束通話,沈少虞卻說,“沈良庭,你不想知道遺囑內容嗎?我們的交易還沒完成。”
沈良庭這才站起來。
從這家醫院到另一家醫院,還好都在市區內,離得不遠。
沈良庭停好車,卻沒想到在醫院的樓下碰上了傅聞璟。
步伐停頓。
醫院的牆面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