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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子裡。

這時候我才想開啟床頭燈,可是停電了。房裡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摸索著找燈,碰著了燈罩,把燈打翻了。失望地嘟噥了幾聲,但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停電了。(他聽見我失望的聲音了嗎?——痰液堵塞著喉嚨,直打呼嚕?根本聽不見!)冬天裡好幾次停電,有一次停了十八個小時,我打電話訴苦,電力公司的女職員卻細聲細氣挖苦地說道,公司正在盡一切辦法恢復送電,太太。會盡快來電的。每次我打電話,電力公司的女職員就會細聲細氣挖苦著說,公司正在盡一切辦法恢復送電,太太。會盡快來電的。直到我對著話筒大聲叫道,你是個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我們付了錢買你們的電,我們需要更好的服務!話筒的那一頭沉默不語,我覺得終於得到了一丁半點尊重,接著,我想象得出那張塗了口紅的嘴巴撅起,對長者貌似尊重,實則揶揄地細聲細氣說,太太,我已經告訴過你——公司正在盡一切辦法恢復送電。

我狂怒地把話筒一扔。扔得過分用力,話筒碰到了地板,廉價塑膠耳機裡的細金屬絲咔嚓地響了一聲。

於是,我就試著看時間。往黑暗中放著鐘的地方瞧。但就連發綠光的數字也看不見了。天太黑。但是根據膀胱不適判斷(我每天夜裡都會被這個毛病定時喚醒),應該是在凌晨三點到三點半之間。正是夜半時分,因此你知道電力公司不會著急派出人員修理電路,而且可以以此作為藉口延緩修理時間。

我又氣又急,呼吸急促起來,還得在一團漆黑中上盥洗室!——我把腳從床上放下來(腳有點兒腫,特別是腳踝腫得厲害),光著腳搖搖晃晃站起來。拖鞋在哪裡?——我摸索著找拖鞋,但是找不到。

我嘆了一口氣,或許還自言自語地喃喃說了一些話。因為我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我曾經對貓說話,曾經多年對著金絲雀喃喃自語。他耳聾,高興起來也大聲嘟噥。上帝慈悲!可從我的語調你可以判斷得出上帝已經不再是我的朋友。你不能肯定這種情況已經有多少年。可是他睡得很沉,根本聽不見。他準是仰臥在床上,下巴往下垂,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準是這樣。

我不是一個體重的女人,更算不得肥胖。我有點兒發福了,因此兩腿和脊背的負擔加重。自然而然急躁起來的時候就會感到呼吸急促。

處在我的地位,女兒們偶爾打電話來,我就告訴她們,你們無所謂,噢,別對我說!

我慢慢地、痛苦地摸索著走進盥洗室,因為膀胱脹痛。我快受不了了。我閉上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盥洗室,整座屋子都印在我的腦海裡。但我還是想努力看清楚,在這種環境下實在是犯了一個錯誤。於是我摸索著找門,一會兒碰著腳趾頭,一會兒撞到書桌上,似乎盥洗室的門換了一個地方,改到了原地幾英尺以外。我一邊喘氣,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嘟囔囔,在我這個年紀,如果在人的世界裡得不到尊重,至少物質世界也該尊重我。當然,他是聽不見的。他正自私自利地呼呼大睡著呢。

幸好盥洗室就在房門外面的大廳裡。因此我無須走得太遠。

進了盥洗室,我忘了沒電,在牆壁上摸索著尋找開關。習慣是多麼的頑固!

可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抽水馬桶。我發現盥洗室比房間裡和大廳內更黑;雖然在抽水馬桶後面有一個窗戶,窗戶外面可以看見陡峭的屋頂和一片古老茂密的牧場(自從我們遷居到這裡,十二年來多少個夜晚這片牧場沐浴在月光下,我站立在這扇窗戶前向外張望。眺望什麼呢?期待什麼呢?)。可此時窗戶也溶入黑暗之中。一團漆黑。要不是雨點劈啪劈啪地打在窗戶上,溼氣逼人,你簡直不能相信那裡有個窗戶。

我摁了一次、兩次、三次,抽水馬桶才流出水來。跟以前罵過多次一樣,這一次我也咒罵管道設施。因為這所老屋子裡的管道